天火蓝城城东乐游园,是天火蓝城最大的赌场。在血月的照耀下,乐游园内更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城里的富家子弟、纨绔少爷、官家世子、江湖豪侠,均汇聚于此。有赌大小的、推牌九的、掷色子的、斗蛐蛐斗鸡的,各色赌局,各色人等,好不热闹。
园内最大的一间包房内,更是里三层外三层,挤得水泄不通。透过一层一层的人头看过去,里面赌桌上对局的,是掷色子赌大小。
赌桌右手边是一位三十来岁,英气俊郎的公子,一身侠客装扮,利落干净。一群崇拜者站在身后,倒似颇有几分观众缘。
身后观局的人都热情高涨的欢呼着:“江湖鬼手,大杀四方!”
而左手边倒显得冷清了不少。
一位戴着半边面具遮住左脸的少年,冷峻淡然。黄金制成的面具,精美绝伦的镂刻花纹,在天火的照耀下,亮闪闪的,泛着金灿灿的光,直刺入看者的眼里,让人不敢直视。
一身湖蓝色锦袍,多了几分俊逸与不羁。嘴角上扬,是志在必得的冷静与傲然。
他斜着眼瞟向台面,目光放在了“小”字那里。身边一位年纪与他相仿的小厮,立马会意,将赌注尽数押了小。
一时间,开了色子,又是个一二三点,小。
这一局,又是这位带着面具的少年赢了。
从外围挤进来看热闹的人,轻声问道:“这带面具的是谁啊?居然把江湖鬼手给比了下去,赢了一晚上了。”
“你是新来的吧?这你都不知道!”
旁边一位大胡子的热心观众马上接话:“他啊,就是天火蓝城御火大祭司的弟弟,承顺府的蓝家二少爷蓝风冽,也是这乐游园的二东家!”
“蓝家的啊。来头可不小嘛!”
“可不是!听说啊,这乐游园和对面的天香楼本就是承顺府的产业。是八年前蓝火王赏给御火大祭司的!”
“唉,我可是听说啊,这乐游园和天香楼本是天火蓝城前任宰辅的产业,后来被这御火大祭司查到谋反,这位宰辅不但被抄了家,罚没了所有的家产,还诛连九族,男的全部祭了天火,女的全部被贬入奴籍,永世不得脱籍!”
“这么惨啊。看来这御火大祭司也不是什么善类啊。”
“这话可不能乱说!现如今,这御火大祭司可是蓝火王身边的红人,也是宁王爷最得力的干将。他可是天火蓝城中,所有当官的都想巴结的人呢。”
“不过,这蓝二爷可就比不上他哥。典型的一纨绔!吃喝嫖赌都给占全了。听说,这蓝二爷可是日日流连于自家这两处产业内,非但不帮忙打理,倒是只顾着自己逍遥快活。”
加入聊天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把自己听来的一言半语,稍加修饰润色,像是说书一样,和盘托出,仿佛大家都是这承顺府的心腹,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倒可以在这赌局之外开个小剧场了。
“可这面具又是怎么回事?自家的产业,还怕别人认出来不成?”
“此言差矣!这面具可不是为了掩盖身份。听说是因为这蓝二爷自小贪玩,小时候被天火灼伤,差点就命丧这天火之下,最后人是救回来了,可这半边脸都没了!”
“毁容了啊?”
“唉,可不是嘛。听说啊,蓝家遍寻名医,也没能完全医好这脸。所以只能终日戴着个面具。到现在为止,除了他的家人,外面根本没人见过他的真容。”
“唉哟,好好的一个公子哥,就这么毁了。”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呢!据说,这蓝二爷自打娘胎出来,便患有一股寒疾,比别人畏寒怕冷。你瞧瞧,咱们天火蓝城这气候,日日天火闪耀,干燥炎热,咱们只穿了件纱衣还是汗流浃背,恨不能光着个膀子。可你们看看他,一身锦袍裹得严严实实,还被围坐在中间,居然还是一副冰冷的模样。”
“你这还不算。我倒是听说,他这寒症,最要命的可是入睡了以后。听说,只要他一睡着,整个人就像是进入了冰窖子一般,通体冰冷僵硬,就像是被冰冻了一样。”
“还有这等奇事!”
大家说得正热闹,赌桌上又是这蓝二爷赢了一局。这不到一柱香的时间,蓝二爷已经连赢了二十局了。
眼看着这江湖鬼手自己的银子已经输得差不多了,那些站在他身后的人群亦渐渐散开,都悄然跟到了蓝二爷的身后继续吆喝呐喊起来:“蓝二爷,必胜!”
这蓝二爷轻轻一笑,缓缓站了起来,整了整衣襟:
“今夜也玩够了。多谢鬼手大哥承让,小弟也该换换场子了。失陪!”
说罢,身旁紧跟着的小厮一边尽数将赢来的钱收进了衣袋,一边赶快将他扶住,领着他正准备往外头走去。
“慢着!”
一声断喝传来,正是这江湖鬼手。
他的手往桌上用力一拍,整个桌面上的色子、银子蹦得老高,又重重落下,发出一迭声清脆的丁当声。吓得围观的人群顿时噤声。
“咱们再赌一把!”
江湖鬼手撸起了袖子,两眼通红:“最后一把!我就不信,老子今天会输在你这小屁孩身上!”
“鬼手大哥,你的本钱都已经输光了,你还拿什么跟我赌啊?”
蓝风冽站住了脚,不屑的瞟了眼他。
“谁说我没本钱!我……我还有一处私密家当,就看你敢不敢要!我那秘密的家产……”
江湖鬼手已经赌红了眼,这话一出口,对上蓝风冽那凌厉的眼神,心里一紧,瞬间脊背发凉,气势也矮了半截,没敢再往下说。
“我当然不敢要!”
蓝风冽猛地站住了脚,一个回身,一拂袖,整个人又坐了下来。
“人称江湖鬼手可是出了名的手快嘴严,什么事情到了你手上,可不是那么轻易就撬得出来的。”
蓝风冽冷眼一瞟,那江湖鬼手早已是冷汗淋漓。
“就你那一处家当。我看还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