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撑着眼皮等了许久，都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最后实在扛不住了，才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等我醒过来已经天色大亮，嬷嬷正在屋外敲门喊我：“小姐，老奴进来了。”

我迷迷瞪瞪睁开眼睛，瞧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东西，愣了一下，听着推门的声音我下意识将枕边的坠子攥在手心里，然后把手缩进被窝。

我回来的时候便将这坠子给娘亲了，但是昨儿晚上又出现在我枕边，只能是察兰送回来的。

几天前娘亲一身寒气，是去见察兰了。

娘亲认识察兰。

我眨了眨眼睛，瞧着嬷嬷端着一盆热水，又涮了一条布巾要过来给我擦脸。我慢慢坐起来，伸手接过帕子，半转着身子趿着鞋子起身。

毕竟是没有被窝里暖和，所以起身的时候打了个寒战，嬷嬷照常先收拾床铺，我走到脸盆旁边迅速将坠子戴在颈间，这才慢吞吞开始擦脸。

练完功，我跟娘亲坐在一起吃早饭，嬷嬷没上过桌，也从不在旁边伺候，但是每餐都是嬷嬷从府外取回来的食盒。

一开始娘亲觉得不好意思，仗不住我贪吃。

只是今早吃饭时娘亲便瞧见了颈间的绳子，不解问我：“秋分，你脖子里戴什么？”

“碧玺啊，我以为娘亲看完了，给我放到床头了。”我不经意地吃一块小排，软软糯糯根本不像肉，要单纯说这吃的，我是真真要感谢贤王。

娘亲看我并不在意，也知道有嬷嬷看着我连郜嘉人都见不到，所以不知道情况也实属正常，所以伸手将我脖子里的绳子取了出来。

我低头看了看颈间的碧玺，又抬头瞧着娘亲眼里的娘亲，有些心疼，“娘亲我长大了，任何事情您都可以找我说，一起想办法，没什么事情是想不到办法的，娘亲别难过好吗？”

孩子的安慰大人几乎不会当作肯定句来看待，很多时候都觉得那是一种心理安慰。

我娘亲就不一样了，她抬头盯了我半分钟，忽然开口问我：“秋分愿意去羌族看看吗？”

“为什么不呢。”我眨了眨眼睛，一脸即将踏上旅程的欣喜，但很快又有点不开心：“那我们是不是没有足够的钱？”

娘亲淡淡笑了，将手里的坠子松开，抬手摸了摸我的脑袋：“会有的。”

“那娘亲要跟谭大人商量一下吗？我们去了羌族还回来吗？”我继续问道。

娘亲即便知道我不再是傻姑娘，但潜意识里还是会下意识去保护，去帮我安排好一切，去权衡利弊，我根本不需要考虑任何问题，也不需要有任何后顾之忧。

虽然现在根本不是这样。别说有察兰带着娘亲和我去羌族，就是我自己一个人带着娘亲去羌族，我都是有把握存活的。

所以娘亲看着我愿意跟她一起思考这事情的后果时还有一丝惊讶：“如果不回来了，你还愿意跟娘亲去吗？”

“愿意，在谭家境地已经够差了，还有什么能比现在的境地更差吗？”我安慰娘亲：“我几乎未曾见过父亲照顾过娘亲，别的院子里的姨娘也都欺负娘亲，在这偌大的侯府里，也就二哥待娘亲极好，反正到时候去了羌族，二哥常年呆在关外，我们也可以去找他嘛~如果娘亲也有惦念的人，那我们就去那里呀，心意是互相交换的，我们要把心意付出给那些对我们也好的人。”

我讲道理的时候是胡诌的，虽然话糙理不糙，但是怎么也轮不到一个小姑娘来讲道理，所以说到最后，我开心地拍了拍手做了个总结：“这次杭州一行虽然疲惫，但是在路上就觉得很高兴，所以，高兴最重要了~”

恰逢嬷嬷回来，娘亲捏了一下我的手，我明白娘亲的意思，接了一句：“所以这次二哥带我去杭州，收获还是很大的，最起码认识了贤王呢！”

傻子。

我对自己胆小的行为表示鄙视，没有言论自由权，说话都要看人脸色。

然后假装随意转身，看着嬷嬷手里的书，恍然大悟状：“我马上就吃完了，吃完立刻习课！”

身份是嬷嬷，言行倒是比夫子都严格，无论学识还是功夫教我都是小菜一碟，也不知道贤王小的时候是怎么长大的。

我虽然已经被嬷嬷夸了两次，但是也被骂了五六次，这嬷嬷说我无论性格还是思想都太过跳脱，这样的人是不适合做王妃的，我本没有做王妃的意思，但是嬷嬷已经将我当成王妃要教了。

还好这几日学的多是一些史书和计谋类的书籍，相比也是贤王过问过的。要真学什么《女诫》，我怕是第一天就要离家出走了。

贤王千般安抚，给吃的，给史书，就是想让我安心呆在家里不要出门。再让嬷嬷寸步不离地看着我。这打一巴掌给二十颗甜枣的习惯，真是~

又爱又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