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公公手中的拂尘如刀,圈住一个人的颈项,瞬间,便能生生的把人勒死。
打杀之间,他冲一脸沉着毫不慌乱的霁月问:“沈将军,外面就没有人来接应你吗?”
“谈公公,你我两人对付这些人,绰绰有余。”
有余个屁。
谈公公忍下一口老血,即使对方是二品的将军,他也不能不抱怨:“既然已发现罪证,沈将军何必急于一时。”回头把人带,再过来把太守府包围。
霁月说:“谈公公不必惧怕,有本将军在,不会让人伤着你。”
“……”他怕个屁,他是怕吗?
改天带人收拾太守府,如何让他谈公公与他经历这生死之战。
又如何让这些广陵的官员亲眼看一看,这太守府在家里私自挖了密道,勾结外敌,打算逆谋。
言谈之间,书房之外忽然惨叫四起。
是萧归流和世子带人杀了进来。
既然是要把韩太守绞了,这一次两人都没再隐藏身份。
韩太守把府里的护卫都集中在了这一块,外面没了防护,这些人跟土匪一般,直接闯进了太守府。
书房之外还围着近百个护卫,有的手拿弓箭,有的手持刀剑,虎视眈眈。
如果里面的人抵挡不住,一旦霁月从里面出来,这些人手中的箭就会射出去。
霁月或许可以抵挡一会,那些妇人呢?
绝无逃生的可能。
韩太守与儿子韩孝郡就在书房之外站着,看着,一身傲姿的指挥。
萧归流与世子吴子越的忽然带了百十个人闯入,有衣着戎装,有普通装扮。
这分明就是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
外面待守的护卫立刻被杀了一个手忙脚乱。
这些人的忽然来临,势不可挡,韩孝郡面又急又气,气势也减了一半,道:“爹,恐怕抵挡不住,怎么办?”
“带着你娘和你妹妹,先撤。”
“你呢?”
“甭管我,我自有办法。”
韩孝郡不再二话,带了几个人转身走了。
“大人,您也先撤,这里交给我。”有位忠心于他的属下走过来。
韩太守站着没动。
撤,他是不甘心的。
他只想把这些人都杀死在这里,扔在密道里,神不知鬼不觉的。
这般绝佳的机会,他还是无法杀掉霁月。
这个人,真是他的劫难。
“大人,先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另一属下过来拽了他。
如果真让霁月从里面冲出来,只怕他再无离开的机会了。
沈霁月那个人,他们这些人太清楚不过了。
太守私下里发出那么多次行动,想要杀死他,都没有成功过。
不要说没杀死他,连这个人的汗毛都不曾伤到过。
韩太守在属下的劝说下,到底是一咬牙,离去了。
他辛辛苦苦赢得的一切,就这样毁在沈霁月的手里了。
随着韩太守离开,其中一个举了手中的剑,大声说:“今天来的人,一个也不许他们活着离开,一旦他们活着,死的就是我们,只要他们死了,一切又恢复如常。”
他这话果然给他的人带来极大的鼓舞,为了活命,这些人必须死。
随着他的话落下,他挥着剑杀过去。
额……
他的脚步并没有冲过去,一剑迎面刺了过来,又快又狠,从他胸口穿膛而过,是萧归流的剑。
剑拔出,带出鲜艳的血。
彼时,霁月与谈公公一身是血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扫了一眼外面的情况,尸身一片。
霁月询问:“韩万山跑了吗?”
萧归流说:“我这就去把他追回来。”
言罢,提了剑,疾步去了。
谈公公扬了扬手中的拂尘。
一把拂尘又取了一位前来攻击他人的性命,五指张开,那人的颈项已在他的手中,只听咔嚓一声,那人的颈项转发个圈,身子一歪,气绝。
沈霁月瞧他一眼,说:“谈公公好身手,等回头我会据实禀报圣,谈公公杀敌有功。”
谈公公不心里屑,面恭敬,道:“那我就多谢沈将军的好意了。”
沈将军颔首,转身又进书房了。
“……”谈公公一怔,外面还这么多人的,他这就不管了?
这什么人啊?
事实证明,外面余下的这四五十个人,真的不用霁月再出手的,他们这些人收拾这些人,绰绰有余。
霁月举步错过一地的尸体,走进屋里,对锦语吩咐:“把朝歌唤出来。”
锦语便站在那个窟窿门口唤人,朝歌赶紧跑了出来,一看地一片尸体,她忙小心的避开这些人。
霁月见她脚下小心,怕她踩着了尸体晚要作恶梦了,伸手就把人给抱了起来,越过尸身朝外走了去。
又是被高高抱起。
朝歌抬眼看见他脸的血,应该是被溅去的。
她忙拿了帕子,往他脸仔细的去擦,问他:“都结束了吗?”
“嗯,就要结束了。”
韩家这是要完了?
她彻底松了一口气。
韩家完了,沈家就不会面临前世的悲剧了。
外面的刀剑声已停了下来。
其余人见朝歌出来了,也忙跟着一块出来了。
朝歌来到书房外一看,里里外外,全是尸体,有的尸身不全,缺胳膊少腿的也有,表情恐怖。
全是鲜血,腥味冲天。
霁月把朝歌放到一块干净些的地。
谈公公扫了一眼。
小姑娘干净美丽得像个瓷娃娃,谁都不忍把脏东西弄在她身。
她面倒没有什么惧怕,反露出一些欣慰。
沈将军小心翼翼的呵护着。
那时,萧归流提了韩太守回来了。
他的属下本意是想带着他一块逃走的,结果连这个院子还没有离开,就被萧归流一剑击毙。
韩太守的武力值根本不足与萧归流对抗,瞬间便擒住了。
被提回来的韩太守看到院里的情况后,面苍白,手指关节相握,微抖。
这是战败了吗?
霁月昂首,冷冷的扫他一眼,道:“韩太守,哦不,从现在起,你已经不是这广陵郡的太守,韩万山,你有何话说?也不对,其实,你也不是韩万山。”
韩万山瞪着他,双眸通红,他恨不能杀掉此人。
霁月说:“你原名叫祁山,你本是大荣皇室的人,大荣皇室灭,你隐姓埋名,四处流浪,机缘巧合,你结识到进京赶考的穷书生韩万山,你们一见如故,并结拜为兄弟。”
韩万山面色起了万般变化。
这么久远的事情了,怎么可能会有人知道?
不可能会有人知道的。
知道的当事人,就连他的心腹,一直跟随他的几个人,他都暗暗的杀了。
朝歌也震惊,竟还有这样的内幕,她丝毫不知。
霁月再说:“韩万山高中一甲状元后,在返乡的途中,你杀了他和他的书童,之后你又杀了与他相依为命的母亲,并杀了所有知道这件事情真相的人,以及你的跟随者。至此,你取代了他的功名,你进了京,先到翰林院做事,你才思敏捷,看起来心怀天下,皇器重于你,提拔你,任你为广陵郡太守,官居四品,这些年来,你的确把广陵郡这一方治理得很好,百姓安居乐业,但这不并不能涂抹掉你夺取他人功名的罪名,也不能涂抹你是大荣余孽的事实,你自认为自己行事滴水不漏,天衣无缝。”
韩万山颤抖,开口,声音也跟着颤,甚至没有多余的力量:“诬蔑。”
“祁山皇子,我有人证的。”
打了个响指,他说:“余叔。”
人中,走出来一个人。
那是一个中年模样的人。
朝歌一眼望去,觉得眼熟。
她怎么记得这人的名字里没有什么余字,好像叫什么祁园来着?
其实,今天这里许多没穿戎装的人她都觉得熟悉。
前一世,曾在霁月的军队里见过。
跟着霁月的军队回来的路,那是一段漫长的路程,可以说对这些人的模样再熟悉不过了。
被唤作余叔的那人说:“祁山哥,还记得我吗?我是祁园。”
听见祁园这个名字,韩太守是震惊的。
他又说:“祁山哥,我是不会原谅你的,大荣皇室祖先若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也不会原谅你的。”
祁山看着他,面色变了又变。
祁园,他当然认得他。
祁园向来与他感情最好,那是他的堂弟弟,小他五岁。
算起来,祁园今年也35岁的年纪了吧。
仔细看他的模样,还是有少年时的影子的。
祁山,能够叫出这个名字的人,本是都死了的。
大荣亡后,大荣皇室的后人居无定所,他们自幼相依为命。
后来,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他不得不杀了所有知道他身世的人,包括祁园。
他不想有任何万一。
他从一出生就被告知是大荣皇室的后人,过隐姓埋名不见天日的生活。
他们告诉他,光复大荣靠他了。
大荣皇室已灭亡一百来年了,他要如何光复大荣皇室的荣耀?
那样的生活他厌倦了,光复皇室的压力也让他疲惫。
与韩万山的相遇,让他得着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他只要杀了这个人,就可以得着他唾手可得的一切。
所以,他选择杀了那个人。
为了不让人毁了他抢来得一切富贵,他不得不杀了所有认识他的人,包括祁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