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自恃清高，常年将自己关在房门内部，谁也不见。

自有记忆之后，他就再没见过她，只听过她的声音。

宛如幻听一般，凤烛像是又听到那冰冷的声音，那不带丝毫情绪的声音，透着雕花窗子飘了出来…

他那时，怀着憧憬期盼，想要打开门，见见自己的生母，就还未触碰到门，就听到那女人冷漠的声音。

她说：“走开！”

还真是又绝情又果断，他不是她唯一的孩子么。

细微的疼痛从头颅内侧传了出来，像是习惯了一般，凤烛忽而笑了，他像是刻意想要忽略这些情绪一般，随意开口，去岔开话题：“她和元陌有联系么？”

黑鹫怯怯回答：“联系自然是有的，您早年见过南夜国的元陌，也不知您是否…”

“我还没忘呢，或许可以说…印象尤深。”

他们一起饮过酒，那时凤烛将自己表妹妹推荐给元陌，没想到那人正眼都不看一眼就回绝了，自己那个心高气傲的表妹回去之后气得三天没吃饭。

一丝诡异的光划过凤烛浅色的眸子，他轻轻笑了笑：“去，遣人去请冰儿小姐过来。”

话音未落，黑鹫顿了顿，他迟疑着开口：“可是凤冰小姐？”

“正是。”

“是，大人。”

黑鹫起身行了个礼，正要离去，凤烛伸手示意了一下：“哦，对了，若是她不愿意来，你就告诉她，南夜国那个人就要来雪国了。”

这尘封了几年的怨恨，不知道演变成了什么模样，看看那个丫头，能不能把元陌就地处决了。

……

凤至国边境的寻音山谷内，身着浅紫衣服的少女抬眸，瞥了一眼一旁的黑鹫，她伸出细长的手指将脸旁散落的青丝撩拨过去，眉头轻蹙，绝美的脸上透露着些许不信任：“凤烛他…凭什么就这么断定，元陌当真会赶往雪国？”

黑鹫木木答道：“小人只是负责传话，细节方面的商讨，您可以去见一下我家大人。”

这人可真是会卖关子，凤冰忽而笑了。

一回想，自己在这寻音谷内修行了也有些许时日，然而始终忘不了当日元陌回绝自己的那件事。

虽说当日的那些话是酒席之上的客套话，但是那人一口回绝的模样，着实让人气恼十分。

少女抬眸，一丝杀意拂过：“我这就去雪国，话说你家大人应该不会不知晓，我向来讨厌有人骗我。”

“这是自然的。”

无论如何，这元陌，她必须要见一见。

……

离霜抬起手，凝视着手腕上纤细的手环，那颗白润的珠子相当美丽，她语气慵懒：“听你这么一说，元陌要赶回来了么…”

追鸩低声道：“回师姐，元陌大人约莫还有…”

门就在这时被推开的，那个高大的男子推门而入，他凝着眉，略微拍了拍衣袖上的雪片，将外袍递给一旁的丫鬟之后，就缓步走了进来。

迎上追鸩不解的目光，元陌轻轻笑了笑：“不必惊讶，得了一匹好马，行程上早到了半日。”

“是，大人，若无其他什么事，属下就告退了。”

“也好。”

目送着追鸩离开了，离霜懒懒从座上站了起来，下一秒，就被人拥入了怀中，她还未来得及挣扎，头顶传来了元陌低沉的声音：“南夜国已经恢复如初了，施加在王上身上的媚术，在那女人死了之后，就自然而然解开了。”

不安盘绕在离霜的心尖，她顿了顿，开口：“那又怎么样。”

“或许你已经对南夜国没有什么留恋了，但是我还是想说一些话，尽管你会认为这是出于我的私心…跟我回去吧，以后…我护你周全。”

看似不轻不重的话，却可以温润到心脏，离霜闭上眼，将脸埋向那人的胸膛，去感知那种醉人的温暖，不知过了多久，闷闷的声音传来：“那可否等我调查清楚我娘亲的死因，毕竟我人已经在雪国了。”

“我和你一起。”

自知自己劝说的话对他几乎无效，离霜默许了，她轻轻嗯了一声。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会和元陌的关系这般亲近吧。每每想起她都有些心悸，分明自己的举止已经拒人于千里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