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章,山雨欲来风满楼(1 / 1)缺钱的孩子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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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唐曲都城宁候府内,宁青衣拿着手中的密函,低首敛眉沉思。这是潜伏在北韩境内的头号密探剑奴传出来的消息,从北韩传递到南唐。历经半月,死了收集消息的和传递消息的扑蝶郎十三人。整个密涵沾满了鲜血,要不是特制的油纸,怕是早被血泡散了。

北韩的斥候将整个边关的可疑人杀了一茬又一茬,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景象。双方谍子和斥候对峙的地方早已是一片空旷地带,随处可见的是风干的血迹和累累白骨,漠北三郡更是一片风声鹤唳。

“小姐,咋们在北韩经营了这么多年的扑蝶郎一下子损失了一半”不知何时身着绿色罗裙的春雪一边往火盆中添炭,一边缓缓的说道。

宁青衣放下密函,搓了搓手。随即转头望着窗外的白雪,道:“昨夜又下了一场雪,今早天气开始放晴了,年关已过,今年这雪怕是下不了几场了。

春雪只是点点头并未搭话,时不时看一下神神叨叨的宁青衣。

北韩已经开始为来年的战争铺路,在这冰天雪地里,将三万铁浮屠赶往漠北三郡。韩王赵询倒是下了血本了,如此迫不及待将铁浮屠赶到前面,想来年关一过,大地回春后发动突袭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呵呵……宁青衣笑了几声,怕是现在就是缺少一个能让天下人信服的由头而已。

喝了一口春雪端过来的清茶继续道:“只不过赵询的吃相未免也太难看了,这么着急的想要撕破脸。后楚在雁门关还在虚与委蛇,羞羞答答不敢掀桌子。倒是在北韩都开始已经亮刀子了。读书人和武夫就是不一样。后楚那读书人总想占个天机,找个理直气壮的借口。倒是那铁浮屠的主将韩世忠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东西,先打了再说。读书人骂武将是武夫,武将骂读书人是腐儒,个中原委倒真是不好说。

春雪盯着她家小姐,打了个哈欠。外面空气干冷,室内倒是温暖如春,春雪雍散的伸了个腰。问道:“小姐,北方烽烟再起,南唐该派谁为主帅?铁浮屠那可全是重骑,当年落霞关一战,两次冲锋就将八万镇北轻骑屠戮殆尽。主帅更是被韩世忠活活拖死。从穷山恶水走出来的北韩转眼就将盛唐北边的门户打开,整个落霞四郡百万人口被铁浮屠如割草一般杀了一半,乱世人命不值钱以前以为是句笑话,现在想来当真是吓人啊!

若是南唐北边的败了,怕是漠北三郡的百万户又要遭殃了,当年落霞四郡的惨像又要重演一遍。春雪说完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副后怕样子。

宁青衣倒是笑了笑,看着春雪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缓缓道:“当今皇帝李淳守成有余,开拓不足,而且生性多疑,大半会让某位皇子担任监军。然而皇宫里哪位帝师多半会推荐三皇子李毅。

“三皇子李毅,小姐你没有开玩笑吧!”春雪惊讶的问道。

“三皇子李毅是出了名的无德无才,这几年也不显山漏水,平常也是饮酒作乐,留恋于青楼酒肆,让他担任监军岂不是害了漠北边境的十五万甲士吧!”春雪嘟着嘴不忿的说道。

“呵呵……”宁青衣看着嘟着嘴的春雪笑了几声。

“你这丫头,我与你说看人需要入木三分,这一点你就没有秋叶做的好,乱世谋生不易。很多人将锋芒藏在暗处,待到时机成熟,羽翼丰满之时。便就会露出獠牙,有些人到最后成了别人垫脚石,替别人做了嫁衣。天家无情,许多成功上位的帝王倒是将这一点运用的淋漓尽致。”

春雪笑着挠了挠头,这一挠倒是把宫髻挠乱了。看的宁青衣好笑,倒也没说什么。

宁青衣打开门缓缓的走了出去,天气放晴,积雪消融,庭院里堆积了厚厚的积雪,下人欲要清扫的时候被她拦住了,宁青衣穿过长廊,廊旁花园中的几株梅树开的真艳。她驻足看了一会儿,悄然一笑,好似想到了些许有趣的事情吧,

宁候府的下人本来就少,这一路上只是见了几个身着老旧甲胄的护院,见到宁青衣只是嘿嘿……一笑,宁青衣倒是施了个万福。

又穿过了几个小院,不经意间就来到了一座安静偏僻的小院,宁青衣推门走了进去,映入眼帘的倒是一副热闹忙碌景象,屋子里全是豆蔻年华的少女,忙碌着传递接收消息,整理归纳档案,批红推演局势。

一身穿鹅黄色罗裙的少女坐在大厅中央,面前有一张巨大的桌案,上面放满了卷宗和死士谍子用来传递消息的油纸。时而思索,时而提笔注释,面色俊郎,棱角分明,女生男相,倒是说不尽的英朗洒脱。女子时不时咬咬笔杆,这坏习惯被宁青衣说了好多次她还是没有改掉。

宁青衣低头,伸手擦去那少女拢发时不小心沾到额头的墨汁。少女惊觉抬头看见宁青衣,忙道:“小姐,你身体不好,怎么来这边了,这边有我放心,你放心,没事的。”

宁青衣摇了摇头,面带笑容,道“这么多年辛苦你了,听春雪说你作夜又是一宿没睡。你赶紧去睡觉吧!剩下的由我来做。”

“春雪那小妮子又跑去碎嘴,看我这次不狠狠的收拾她,把青玉司对付谍子的那套手段给她用上。”鹅黄衣裙的少女佯装恶狠狠地说道,说完之后就笑了。整个大厅里的批红少女都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个一手掌控整个青玉司谍报系统的头号大碟子这一生只对郡主宁青衣笑过。

若说整个青玉司最怕不是宁青衣,而是眼前这身穿鹅黄色罗裙的秋叶,对待叛变碟子更是心狠手辣绝不留情,曾经发明出一套剥皮的手法,将人的头皮割开一条缝,然后往缝中灌水银,没有多久皮肉分离,人皮落地,人却活着,当真是血淋淋,一般人见到直接吓晕了。让人毛骨悚然,无论是大档头,小档头还是彼岸花,六千里,就连不服管教的屠夫也是谈秋叶而色变,如同老鼠见到猫一般但颤心惊。

曾经有个屠夫游走于青楼酒肆,对相好的泄露了青玉司的机密,第二天那屠夫和那不知情的戏子直接被剁碎了喂狗。是秋叶主司亲自督刑。

宁青衣不得不装作恼怒的样子才逼迫秋叶前去休息。摇了摇头对这丫头倒真有些无奈,随即拿起桌上秋叶用过的狼毫,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谍报,陷入深深地回忆。

南唐十七年,南唐质子案后的第六年,那年她宁青衣刚满五岁。初次和秋叶相遇是在曲都城街道上。天空中飘着大雪,空气中弥漫着悲哀,死亡,凄冷的味道。连年征战,繁重的赋税徭役压干榨尽了黎民百姓的最后一丝气息。适逢灾年,难民逃难到曲都城,又遇瘟疫,整个曲都城饿殍遍地,说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一些衙役将早已死去多时的尸体聚集到一起,准备焚烧防止瘟疫进一步的蔓延传播。一个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甚至分不清是男是女的孩子死死的挡在一具刚刚死去的女尸前面,不让衙役去触碰那具尸首。口中发出歇斯底里的喊声和嘶哑的咆哮声。那种无助,倔强,让见惯了人间惨案的宁青衣为之动容。

年幼的宁青衣跑了过去,扶住了那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摇摇欲坠的孩子,可能出于孩子的本能那个原本凶恶的孩子倒是出奇的安静了下来。眼中饱含着乞求和绝望。宁青衣坚定的点了点头,那孩子放松之后便晕了过去。

几天了那孩子醒了过了,只是望着窗外的天空发呆,宁青衣捧着一个陶瓷制的罐子递给她,黯然道:“这是你母亲的骨灰,你收好。”

那孩子小心的捧着罐子,眼底皆是悲伤和落寞。

后来,宁青衣才发觉她是和她一般大小的女孩子,宁青衣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她答道:“狗蛋,我娘说贱名好养活,”说完以后她望着窗外的天空发呆。

“想你娘了,”宁青衣缓缓的问道。

狗蛋点了点头,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嗯”

“我也想我娘,我娘说:“乱世求生不易,要我好好活下去,青衣是娘和爹留着这世间的唯一念想。那天若不在了,娘和你爹爹会很伤心的”。宁青衣说完忍不住泪水从眼角滑落下来,但是她仍然笑着。

……。

“我给你起个名字吧!以后好好的活着”宁青衣擦干眼泪笑着问道。

狗蛋点了点头。

“那以后就叫你秋叶好了,碧云信断念故乡,秋叶成诗想爹娘”

宁青衣回过魂来,看着滴落在纸上的墨,苦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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