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知道你心中难以原谅自己,可是,你这个这样子又是折磨的谁呢?阿惊生前最愿看你对她笑,可是这许多年来,父亲从未见你笑过一次。若是阿惊知道你这个样子,哪里会放心的走呢。”
“父亲,阿惊走了,儿子笑给谁看呢?是阿惊让儿子知道,笑是何种模样,可是,父亲,自阿惊走后,儿子忘了如何去笑啊!”
方涧西忍不住老泪纵横:“阿尧啊!”
情之一事,最能暖人,也最能伤人。
方施尧不愿父亲看到自己如此失控的样子而担忧,勉强整理了情绪,安慰方涧西道:“儿子知道父亲的意思,也知道这些年,儿子让父亲担忧了。父亲放心吧,儿子此后会慢慢想明白的。”
知子莫若父,方涧西怎么能不知道他的想法。不愿他把情绪藏着,饮下手中的酒,径自起了身:“我要睡觉去了,人老啦,熬不住啦,你也早些去休息吧。”
方施尧起身相送:“那我送父亲回去。”
“不必了,一段路,我又不是不能走。”
“那父亲慢一些。”
“嗯嗯,知道了,啰嗦。”
转过廊角,方涧西却坐在台阶上,望着月亮,道:“夫人啊,阿尧是个好孩子啊,你为我生了一个好孩子啊。”
“只是说好要陪你回家的,恐怕又要等些时日了。不过你放心,为夫向来说话算话,你知道的,答应你的事,为夫从未食言过。只需再等一些日子罢了,再等一些日子,为夫就带你回家。”
说罢又愣了一愣,起身回房了。
不知方施尧在廊角的另一边,哭的不成样子。他一生鲜少哭泣,及冠以后。只有两次,一次是赫惊去世,一次是现在。
待看着方涧西回房后,方施尧摇摇晃晃的去了祠堂,给母亲和阿惊各上了一炷香。靠在祠堂中间的柱子上,自言自语。
“阿惊,父亲说,你说真的不怪我了,就真的是不怪我了。那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不怪我了,好不好?”
“你那么好,肯定不会怪我的。可是,阿惊啊,我怎么能原谅我自己啊?我怎么能啊?”
“你让我知道了,男子是要让着自己的夫人的,可是你走了,我去让着谁呢?”
“父亲还说,自你不在后就不再见我笑,我哪里是没再笑过,而是你不在后,我已经忘了怎么笑。”
“是你捏着我的嘴角,让我学会了怎么笑。现在没人捏着我的嘴角了,我学不会了,也不想学了。”
话尽酒了,拿酒壶的人睡去。酒壶顺着壶身的形状滚了许久,撞在门框上,碰了个七零八碎,一如说话人的泪,落在地上,粉身碎骨。
到了第二日,方涧西起身,许是昨夜里喝了酒,着了风,有些头疼。佟叔听见动静,进来一瞧:“哎呦喂,老爷你可算醒了,少爷在厅里等你吃饭,可是等了好一会了。”
方涧西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阿尧还没走吗?”
“没呢,可不是没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