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府书房中

宰相杜宾身着常服坐在书案前，手里拿着一本书，书名《临渊纪》。书案右侧的架子上有一铜制的香炉，香炉中放置的檀香从香炉里缓缓散发出让人凝神静气的香气。

杜子宁走进书房，就看到这习以为常的情景。杜宾喜欢晚饭后在书房中待上几个时辰，有时会把杜子宁叫上，一起谈论一些朝政之事。也会提点杜子宁学问。杜宾能够高中状元，并一路当了这宇文国宰相，除了心智和城府，学识也很是不俗。

“父亲又在看书了，时间久了也要记得休息，不要太过劳累了。”杜子宁的话让杜宾从书本中抬起了头。

“子宁，你来啦。坐吧。”这时候的杜宾很像一个慈祥的父亲，完全没有宰相的威严。

杜子宁依言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父亲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办好了。只是儿子有一些疑问。”杜子宁说话间停了下来，看了看杜宾。

杜宾也抬头看着杜子宁，貌似知道他想要问什么，很平静地说道：“你是不是想说为什么要帮四皇子笼络礼部的官员？”

“儿子确实有此疑问，朝中规定皇子不能和大臣相互勾连，如此明显犯忌讳的事情，父亲还是得小心啊。”杜子宁对于朝政的事情也知道不少。

现今皇太子夭亡，朝中一直在争论要立新的皇太子。夭亡的皇太子是皇后所生，也是皇长子。不知为何三年前竟然突发一场怪病，轩阳城所有名医都不能治，最终病亡。

到如今已经整整三年，皇帝年迈，朝中大臣纷纷让皇帝未雨绸缪，立新太子。但是立哪位皇子为太子，朝中一直争论不休。其中四皇子原少逸的呼声最高。

四皇子有过带兵打仗的经验，拥有军功。而且除了已逝的太子，四皇子是最年长的皇子。唯一不妥的就是，四皇子的生母是滕贵妃，只能算是庶出的皇子。而七皇子为皇后所生，是已逝太子的亲弟弟，在朝中也有支持者。

除此之外六皇子原少奇才华出众，与朝中很多权臣大都交好，也有一些声势。

皇权更替本来就是及其危险的过程。为了权利兄弟间互相反目成仇也是平常事。所以皇帝都及其忌讳朝臣们和皇子相互勾结，谋取皇位。

但是此刻正是立太子的关键时期，谁能站对位置，等新太子继位，自己就是大功臣。所以很多人已经开始选择站队了。

站错了队伍当然也面临着巨大的风险，甚至有可能牵连家族。所以杜子宁很是担心。

“你是担心为父站错队伍吗？”杜宾思索了一会儿，表情释然，开口说道。

“父亲难道真的看好四皇子，准备拥立四皇子为太子？”杜子宁眼见父亲的表情，已经知道了答案，但还是压低了声音说道。此事很是严重，不能被外人知道。

“既然你已经猜到了，此事我也该和你说一下，我确实准备支持四皇子。”

“可是，这件事实在是牵连太大了，万一失败，恐怕会有灭顶之灾啊。父亲。”杜子宁吓坏了。

“冷静。我是怎么教你的。”杜宾很严肃地说道：“你觉得我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吗？但是身为宰相，不可能在此事中独善其身的。唯一能做的就是早做筹谋。”

“是儿子唐突了，儿子确实心里担心。这皇权更替，拥立太子的事情，一旦出错，都是株连九族的祸事。父亲可要深思熟虑才好，万万不可轻下结论。”杜子宁能得到杜宾的器重，就是因为性格极为谨慎小心。为官之道，步步惊心，唯有小心谨慎才能走得长远。却也是一种好品格。

“为父已经考虑详熟，朝着有权位的大臣皆会被拉拢，早些站队才会被认为是忠心的，若情势明朗再站队，恐怕就迟了啊。”杜宾微微叹气，似乎也是有不少困扰。

“那父亲是确定看好四皇子吗？”杜子宁不得不问，想要得到确切的答案。

“四皇子是滕贵妃所生，又是现在的皇长子，本身资质也不错，又有军功在身，确实有很大的机会被立为太子。”

杜宾的回答让杜子宁陷入沉思，心中还是有些疑问，“儿子还是有一事不明，还请父亲解答儿子心中疑惑。”

“你说。”

“儿子听说皇上要赐婚，让三妹嫁给七皇子为妾室，这件事是否是谣传？”

“唉，你也听说了？”杜宾叹了口气，微微摇头，说道：“此事却也瞒不住，不出意外，明天皇上的圣旨就会到府。”

杜宾的话让杜子宁大吃一惊，“父亲这怎么使得？您既然决定要拥立四皇子，怎么能答应把三妹嫁给七皇子，而且还是妾室？”

“你有所不知，皇后迷信，听信道士之言想要求一位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女子给七皇子为妻。子珊的生辰正好合适。”

“父亲，儿子不明白，既然是子珊的生辰合适，为什么却是三妹子晴要嫁给七皇子？”

“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子珊是咱们杜家名正言顺的嫡女，是一定要为正妻的，所以只能另想它法。”杜宾说着站起身走到了窗前，看着外面的夜色，脸色阴沉。

“所以让母亲收养三妹，并且赐名族谱上的名字，都是为了赐婚的事情。”杜子宁终于也明白了，为什么从来不被重视的杜子晴会突然被赐名，然后还获得嫡女的身份。看来就是为了保护杜子珊。

宰相府名正言顺的嫡女怎么能嫁给别人为妾，即使是皇子。而且七皇子是不被杜宾看好的，未来甚至可能反目成仇。这种事，老谋深算的杜宾是绝不允许发生的。

杜子晴代替杜子珊嫁给七皇子为妾，是杜宾和王氏商量后决定的，一个不受重视，没有位份的庶女，能有这样的用处，也算是为家里排忧解难了。

而且如果四皇子因为此事怀疑杜宾真心的话，杜宾也可以解释其中缘由。只是可惜了杜子晴做了棋子，也可以算是弃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