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看着眼前装饰一新、瑰丽异常的听雨楼,顿时兴致高涨,抬腿就想往里闯,却被守在门口的彪形大汉给拦住了。
“你拦我们做什么?”
“入场费!”大汉面无表情地说。
“入场费?我从来没听说参加花魁大会还要……入场费。”王三炮难以置信地说。
“这是新定的规矩。”
“可是,前面进去的人也没看他们交钱呀!”
“他们有邀请函,不需要。”
“邀请函?你当我们瞎呀,哪有什么人拿了邀请函?”王三炮怀疑对方在故意刁难他们。
“他们手腕上戴的掺了金丝的红绳,就是邀请函!”
几人看了看从他们身旁路过的一名身穿华服的男子,发现他手上的确戴着一根红绳,在烛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为什么……我们没有?”
“那是姑娘们亲手编制,送给贵人们的,不是……给叫花子的。”大汉满脸不屑地说。
几人相互看了一眼,发现身上的衣服因为练武严重磨损,显得有些破旧,难怪被人说成是叫花子。
“你说谁是叫花子!”
王三炮暴怒,跳起来就想打人,被李东海一把拉住,告诫他:师父说了,不能随便动手。脑海中浮现的师父“可敬”的面容,迫使他住了手。
“入场费多少钱,你说!”李东海问。
“十两……一人。”
“你们简直是在抢劫!”
几人在听说入场费如此高昂之后,都惊呆了。十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够他们半年的饭钱了。
大汉看他们气势顿时矮了半截,便了然于胸。
“没钱?没钱就赶快滚,这里不是你们消费得起的,别耽误我们做生意。”
洛白马不愿放弃,小心翼翼地问王三炮:“师兄,你身上有钱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的钱都是我娘管着呢,我每个月就能领到少得可怜的一点钱,还得交学费、饭钱。上次走镖得的钱,也都被我买酒喝了。现在浑身上下就二两银子,差得远了!”
“师姐,你呢?”他又转向风不让,问到。
“我赚的钱全都交给我爹了,我爹有多抠,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问了一圈,大家的情况都差不多,都是穷得叮当响。洛白马本来还想借点钱,凑个入场费的,现在也没戏了。
“我们本来就是凑个热闹,先不说我们没钱,就算有钱进去了,那么多达官显贵,我们连她的边儿都挨不着,连她今日化的“新月眉”还是“玉羽眉”都看不清,何必呢?不如留着这钱,啥时候去明月居点上一桌好酒好菜,岂不快活?”李东海说到。
“说得有道理!”王三炮认同地点了点头,又疑惑地问,“‘新月眉’和‘鱼鱼眉’是什么?”
他竟然把“玉羽眉”说成了“鱼鱼眉”。李东海白了他一眼说:“这不重要!”
其他人一听,也觉得是这么回事,做了一下心理斗争,便放弃了,掉转头往回走。
王三炮的余火未消,抱怨说:“什么叫店大欺客,这就是!觉得自己头牌多,就目中无人。我炮爷今个就在这儿发誓,绝不再踏入听雨楼半步。以后,我就算再有钱,也不让他们赚一星半点,把他们后悔死!”
“行了,别吹牛了,等你有钱了再说吧!”为了安慰师兄弟们,李东海又说,“其实,这种地方我们就应该少去,古话说得好:温柔乡是英雄冢!”
“那还有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呢!”洛白马说。
王三炮忙说:“我觉得东海说得对,我每次去了回来练武,马步都蹲不住,腿软呀,得少去!”
听了他的话,几人心照不宣地哈哈大笑起来……
风不让默默地跟在后面,师兄弟们在聊什么,她没注意,路人的交谈声倒是不断窜进她的耳朵里。
他们大多在讨论今晚参加花魁大会的头牌们,提到陈月桂的尤其多,他们动情地表达着对她的爱慕,说她“秀色掩古今,荷花秀玉颜”,说她“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风不让的好奇心像春天的野草,一发不可收拾。她心念一动,喊住了走在前面的师弟们。
“师姐,怎么啦?”
风不让径直走到他们面前,把手伸了出来。
“给我!”
“什么呀?”众人满脸错愕。
“钱!我要进去!”
他们终于明白了风不让的意思,她是想从他们身上拿钱,凑够入场费,进听雨楼参加花魁大会!
“师姐,我们哪有钱呀?虽然你男子气概爆棚,可毕竟是女子,你进去……也干不了什么的!”王三炮阴阳怪气地说。
几人听了,哄笑做一团。
“王十三,你知道我们为什么叫你王三炮,就是因为你满嘴放炮,奇臭无比!我忍你很久了,再不闭嘴,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王三炮平时没少被风不让收拾,看她是真的生气,顿时就不敢作声了,果然狠人还需狠人磨。
“给我,我再说最后一遍!可别要我动用武力,到时候你损失的可不止这一点钱!”
王三炮不敢不从,在口袋里掏了半天,终于拿出二两银子,递给了风不让……
很快,师兄弟们的钱被她搜刮一空,算了算,加上她自己的,只有九两,还少了一两。
她思考片刻,眼神定格到了王三炮的靴子上。
“脱鞋!”
“什么?”王三炮十分吃惊。
“快点!”
王三炮看她的语气越来越不耐烦,连忙把靴子脱了,在她眼神的威慑下,把靴子倒过来抖了抖,竟然从里面蹦出一两银子。
“幸好上次你换鞋的时候被我看到,不然今天还进不去了。”风不让捡起银子,心满意足地说。
其他人看见她的动作,连忙捏着鼻子后退。
“师姐,这银子你也敢要?”
“有什么不敢要的,不都是钱?”
接着,风不让在众人敬佩的眼神中,又蹦又跳地往听雨楼走去了。
有了入场费,她非常顺利地进入了听雨楼,这地方她还是第一次来。
进了大门,绕过影壁,她便置身于中庭。中庭挑高极高,显得宽敞与气派。顶部坠满了艳丽、柔滑的粉色丝带,仿佛牡丹花瓣,呈圆形紧紧簇拥在一起。
前方设有高台,猜测是做歌舞表演用,上面铺着大红的绒缎,相较之下,她比武招亲时搭建的擂台简直像个茅草房子。
听雨楼四面都是房间,围绕中庭整齐地排布,光是看着那花纹繁复的朱漆雕花木门,就可以想象出房间里的温馨别致。
她来得还算早,本想找个靠近台子的位置。可她还没坐下,就被人请到后面去了,说是前面的位置都已经被人预定了。
没有办法,她只好在后面挑了个视野开阔的位置坐下,桌上有免费的茴香豆,花魁大会还得一会儿才开始,她便一边吃着茴香豆,一边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