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阶段训练结束后,陈月桂决定教风不让跳舞,舞蹈讲究的正是刚柔并济,她希望风不让能够从中领域“柔”的奥秘。
风不让听了,十分苦恼,跳舞……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吧!
陈月桂信手拈来了几个简单的动作,让她模仿着做,她拗不过,硬着头皮比划了两下,结果围观的姑娘们都说,这哪里是跳舞?明明是在打拳。
她向来受不得激,看她们皆小瞧自己,便说要跳一段剑舞给她们看看。可是,她误会了,错把舞剑等同于剑舞,抄起一把剑便舞了起来。
她上下翻飞,如雀鸟腾空,一柄长剑舞得哗哗作响,利刃破风之势,犹如秋风扫落叶,所过之境皆满地荒芜……
风不让舞得尽兴,却听惨叫之声不断传来,这才发现,原本饶有兴致在旁围观的姑娘们,头上的珠钗步摇都被剑气打得七零八落,一张张俏脸也吓得刷白,连连惨叫着逃跑,三寸金莲踩得飞快。
等风不让回过神时,四周一个人都没有了,只剩她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其他人皆躲藏于掩蔽物后,瑟瑟发抖。
陈月桂也被吓得不轻,半晌,才扶正珠钗,抚平乱发,惊魂甫定地走了出来。
“风姑娘,此等‘绝妙’舞姿,以后还是不要随便展示的好,心脏孱弱者,恐怕承受不了这样强烈的感官冲击!”
风不让自然听出了这番话不是夸奖,又看众人都一副恐惧狼狈的模样,心中过意不去,连忙收了剑,就此作罢。
对于风不让这块朽木,陈月桂不抛弃,不放弃,很快,又想了一个好法子来锤炼她。
她递给风不让一条泛着水色光泽的轻柔绸带,看她疑惑接过,便说:“你的一举一动豪放有余,婉约不足,剑气凌厉,舞剑于你并无助益,而这绸带刚好相反,是至柔之物,说不定可以中和你身上的刚硬之气!”
风不让听完,面露难色,陈月桂笑着安慰道:“你不必苛求舞姿,只需将绸带舞起来,做到一柱香时间内不落地即可。”
这是要考验我的耐力?哈哈,我最不缺的就是耐力,绸带一柱香不落地,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风不让这般想着,扬手将绸带高高抛起。
可是,下一秒,绸带仿佛被不明力量牵引,灰扑扑地垂在了地上……
不碍事,新得的武器总会有一个适应的过程,总不会刚拿到,便得心应手。
风不让也是颇有歪才,将绸带当做武器,反复试了几次,竟渐渐掌握其中窍门,可以做到绸带不落地了。
可是,她为了控制绸带,似乎用了极大的力,将绸带在空中舞得劈啪作响,犹如除夕之夜响亮的爆竹声,好生吓人。
眼瞧着,那些看热闹的姑娘们又被吓得退到了视线之外……
陈月桂淡定地坐在原地,唤丫环于香炉中燃上一柱香,烟气氤氲中,她轻托香腮,杏眸微合,耐心等待,只看风不让能坚持到几时。
前半柱香时,风不让还游刃有余,可是,渐渐地,她发现自己力有不逮,发丝般纤细的一根香,竟如通天石柱般难以消磨,星星红点忽明忽灭,移动之慢,如雨后庭院中的蚂蚁。
她的手酸胀到极致,每抬一下,都犹如挥舞千斤石鼎,可她手中握的明明是柔若无物的绸带呀!
即使她靠着意志咬牙坚持,全然不顾自己已面目狰狞,状如凶兽,可还是没坚持到香燃尽的那一刻。
只见她意志崩溃,双臂猛垂,绸带也随之跌落在地上。
她抬起一双哀怨的眼,盯着面前的陈月桂,似乎在无声地控诉,她的模样像极了一只呜咽撒娇的幼犬。
陈月桂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唤她坐到自己身边,又细心地给她倒了一杯茶,满是宠溺地看她仰头灌下。
“绸带这种东西最是狡猾,可以化力于无形,你纵是使再大的力,也会被化在它的绕指柔里。况且力有竭时,想用蛮力长久地控制它或者对抗它,是行不通的。”
“那该如何是好?”风不让虚心求教。
“既然对抗它于事无补,何不试着……去顺应它?绸带有风则扬,你只需在恰当的时候使力,不用太多,三分足够,它便可久而不落。”
风不让被陈月桂的一番话点醒,开始熟悉绸带的脾性,何时会起,何时会落,然后学着适时用力,用巧劲儿。慢慢地,竟真的做到了让绸带一柱香不落地。
陈月桂目睹她的变化,十分欣慰,毫不吝啬赞美之词。“风姑娘,你做得甚好,简直让我刮目相看!”
风不让听她这般夸奖自己,竟有些害羞,扭捏地别过头去……
不久,风不让告辞离开了,陈月桂的好姐妹谭青儿走了过来,望着风不让兴高采烈的背影,调笑道:“跳成这样就能得到夸奖,你这个师父似乎没什么要求嘛!”
陈月桂却不以为然。“适当的夸奖总归没有坏处,若老是冷言冷语,挫伤她的积极性,她还怎么肯继续跟着我学呀?”
“你就这么稀罕她这个徒弟?”
陈月桂皎洁一笑。“那是当然!”
长风武馆中,风不让神秘兮兮地将几个要好的师弟召集到后院,说是有东西要展示给他们看,随后不由分说拿出绸带舞了起来,就像一个急于展示所获珍宝的小童。
众人一片愕然,不知道她唱的是哪出,看她舞得沉醉,也不敢打断,只好满腹狐疑地看着。
风不让舞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便停止动作,满含期待地看着众人。自从陈月桂夸奖她后,她的信心大增,心想:连花魁都觉得我跳得不错,此番定能获得满堂喝彩。
众人好不容易撑到表演结束,心中纳闷,这难道是师姐新学的武功,怎么如此怪异?动作轻柔,怎么看都觉得不具备杀伤力。
很明显,此时的风不让正迫切地等待着他们的评价,可是,要怎么说才好?如果实话实说,免不了要挨揍。
正当他们在心底艰难措辞时,洛白马突然无比兴奋地跑到风不让面前,迫不及待地说:“师姐,你跟我回家吧!”
这句话让风不让又惊又羞,没想到,平日里低调内敛的师弟洛白马竟然性格突变,提出这般直白大胆的邀请。
一瞬间,风不让脑中如万马奔腾……他是为我的魅力所折服吗?花魁传授的魅惑之术果然厉害!
这时,洛白马用迫切的眼神看着她,追问道:“师姐,可以吗?”
“我……”风不让不知道如何回答。
“到我家去……帮忙抻面,可以吗?”
什么?抻面?风不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洛白马忙解释说:“对呀,最近我家面店的生意出奇的好,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可就在这当口,有个师傅家中有急事,必须得回乡一趟,我们短时间又找不到合适的替代之人,正为此事发愁呢!
但是,就在刚刚你挥绸带的瞬间,我突然眼前一亮,意识到……你不就是我要找的人吗?一看你的动作就知道,你有抻面的天赋!
师姐,你能否接受我的不情之请,到我家帮忙几日,我们定不会亏待你的!”洛白马说得十分真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