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几步,眼前一亮一个少女站在远处,皱着眉头东张西望,仿佛冲天的孤鹤,一种别样神气让她脱颖而出,站在多少人里,也是一样的醒目。
这不是夏蓉嘛!
季如微喜出望外,上前招呼:“夏蓉!”
夏蓉一转身,也朝季如微笑道:“怎么了?”
季如微说道,“我刚从红尘来,对这些状况还不太熟悉,怎么才能报名?”
夏蓉想了想说:“跟我来!”快步走在前面,季如微松了口气,匆忙跟了上去。
她步子轻快,在人群里蝴蝶穿花、绕来绕去,季如微几乎跟丢。好在她的衣服醒目,一片浅蓝色衣角忽隐忽现,始终不被人群湮没。
走到广场东南角,夏蓉在一座古屋前停下,屋里横放了一张桌子,桌子后面两余男修者正在闲聊。
“两份报名表!”夏蓉说。
两人望着夏蓉,眼里闪过一丝惊愕,一个年轻修者说:“嗐,你是不是姓夏?”
“少废话!”夏蓉冷冷地说,“给我两份表。”
“一人一份。”另一个中年修者说。
夏蓉翘起拇指,点了点后面的季如微“她是不是人?”
季如微心里感到一阵无奈。
这修为低微身形矮小,报个名都受歧视了?
中年修者咕咕哝哝,抽出两张粉色大纸。夏蓉接过,一张递给季如微:“按表格填。”
“用毛笔吗?”季如微问道。
“不,用符笔!把你的灵气注入这符笔之中,用你的灵气书写!这纸张会留下你灵气的信息,他人无法仿造!”
说完后,夏蓉抽出一支白管银锋的符笔,刷刷刷地填写起来。
季如微抽出笔来,打量表格,她填完姓名、年龄、性别,籍贯她老老实实,填了山河镇灵根种类,她填了水火木土,到了在世近亲一栏,她空着没填,斜眼一瞥,夏蓉这一栏也是空白,不觉心想:“她也是个孤儿?”
“不对吧!”年轻修者又凑上来,冲着夏蓉嬉皮笑脸,“我记得你有个哥哥!”
夏蓉抬起头来,两眼出火:“他前两天刚刚死了!”年轻修者给她盯得打了个突,仓皇缩回头去。
“她的哥哥刚去世?”季如微又震惊,又同情。
夏蓉填完了表,对季如微说:“看到那边的八道大门了吗?随便挑一道,交上表格,就能报名!”
“谢谢……”季如微还没说完,夏蓉转身走了。
门前排着长长的人龙。望着黑压压的人头,季如微只觉前途渺茫,她就像一个瞎眼的船夫,驾了一叶纸糊的小船,冒着惊涛骇浪,驶入了莫测的大海。浪头一个高过一个,海风在耳边呜呜吹响,纸船儿在水里冲来撞去,无望地等待最后一击。
就算覆没在即,他也不得不去!这背后的人是谁?季如微的心里十分清楚,这关乎自己,也关于到元启。说不定,还是自己来到这个异世的缘由。就算是万丈深渊,她也只好叹息一声,纵身跳了下去。
大门越来越近,活是太岁的大嘴,将报名者一个个吞了进去。季如微随着队伍向前,眼前恍惚不定,两耳嗡嗡乱响,看不见,听不清,直到有人一声锐喝:“嗐,把表给我!”
季如微一抬眼,吃惊地发现,她已走到大门前面。一个男修者手拽表格,脸上挂着莫名惊怒。
季如微慌忙松手,那人夺过表去,恶狠狠瞪她一眼,问道:““第几次考试?”
“第一次。”
男修者皱了一下眉头,拈起一方白玉大印,通地戳在表上,白光一闪,报名表消失了,大印挪开,下面多了一块淡青色的玉牌。
“你住巳辰楼三十六号!”男修者递过玉牌,“这是你的房牌,也是你的考号。申时前入住,否则当成弃权。除了考生,任何无关人等,不得进入天试院,除了飞剑和衣物,一切法器不许带入天试院,违者以舞弊论处!”
季如微呆了呆,留下储物镯,只带了苍术,转身跨进了天试院的大门。
巳辰楼离门不远,季如微很快找到住处。房间极尽简单,只有两张板床、一个小小的盟洗室。
她身心疲惫,躺在一张床上,望着屋顶发呆。想来想去,那道传书万分蹊跷“知情人甲”是谁?纸上的字是灵气写的,这件事除了浮空船的人,就只有魔徒知道……
忽听有人敲门,季如微起身一看,一个少女正向屋里张望。她一瞅手上房牌,又看了看门上的数字“三十六号?没错!”走进房间,背包向床上一扔,大咧咧地坐了下来。她一身银白道袍,肩头上点缀了几片乌沉沉的星子,身子不高偏瘦,眸子转来转去,透着一股子傲气。
“你好!”季如微招呼室友。少女冷冷不答,打量了他一会儿。
“洛城钟离星!”少女扬起下巴,伸出右手,看那神气,就像施舍给某个乞丐。
季如微愣了一下,还是礼貌伸手:“季如微!”
钟离星一努嘴,“那个是一把剑吧?有意思,有人带一把没开光的古剑来考试。”说到“没开光”三个字,她嘴巴一歪,刻意加重了语气。季如微听了,心里很不舒服。
“看这个!”少女扯开背包,拽出一个金灿灿的飞轮,“这只太玄金轮,是我在飞仙留步买的,四万上品灵石,也不算太贵……”她伸手一拨,轮子发出刺耳的尖叫。
“晦!”隔壁有人捶墙,“叫你个鬼啊!”
“什么东西?”钟离星怒视墙壁一眼,悻悻收起轮子。
少女十分无聊,扭了两下身子:“这床板还真硬,哼,我平常只睡云床!”
“云床?”季如微一皱眉头。
“你连云床都不知道?”少女白了季如微一眼,“那床软软的,像是一团大云朵,没睡的时候,床在地上,一做梦就会飞到天上。要睡云床,先得有一间大卧室,这个小旮旯,连床脚都支不下!本来我妈说,要把云床搬到南陆城来,可我爸不干,他这人老没意思了,这次从未央城来南陆城,我们四个人坐一辆宝轮车,带一张云床,哼,轻轻松松!”
钟离星说到这儿,忽觉对面的听众毫无反应,心中不快,扁起嘴巴咕哝一句:“小乡巴佬!”
季如微听得清楚,心中一阵翻腾,盯了钟离星一眼,好容易才压下怒气。
只是这元启,怎么还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