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吗？能听到我的声音吗？”庄豪无力地趴在门上，“刚才确实有门铃声，我没听错啊。”

“小豪？”

“谁？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庄豪激动起来，他听到一个招呼他的声音。

“是爸爸，你在这里吗？”

“臭老头！你还有脸过来，算了，我被困住了，快救我出去！”

等把门开开，看我不打死你！庄豪强忍着大义灭亲的念头，只盼着能早日离开这个鬼地方。

“小豪，你在哪？你听不见你妈妈的声音吗？还有小雪，小军，他俩也来了。”

“什么？他们也在外面吗？”庄豪有些疑惑，他能在哪？“我只听得见你的声音，你们为什么不把门打开？”

“我们……我们就在你家里啊！”庄强道。

……

“门开了。”保安道。

“我们进去！”

三人鱼贯而入，屋内很整洁，就像还没租出去的房间一样。

“他人呢？”

“不知道啊，确实没出去过。小区里的人我都认识，他一个生面孔，我肯定能认出来。”

“奇怪，串门去了？”

“我们等等吧。”

一个小时后，记者越来越觉得保安和其他媒体串通好了。庄豪肯定早被人带走，秘密采访去了。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一篇博人眼球的报道赶出来。

不行，捡屎也得趁热，他不能在这空耗了。

“算了，我们先走吧，在别人家待着也不是事儿。”记者最终道。

“去哪了呢？”

保安一脸纳闷，跟着两人出了屋子，记者和摄影师离开了小区。

没过多久，另外一行人找了过来。

“你们也是来找庄豪的？”

“是啊，他是我儿子，我已经四天没联系上他了。”

“大姐，你先别着急。我刚才去他屋里看过了，他不在家。”

“什么……”

“陈阿姨，先别慌，兴许是出去了，我们去小豪哥哥家里等他。”

“没有啊……”保安很想说他确实没见这人出来，但没好说出口，“行吧，我带你们过去。”

将四人送进庄豪的房里后，保安离开。

书房内，庄强看着屋里的装潢摆设，一阵熟悉感油然而生，同时恐惧感也相随而来。

“叔叔，你没事吧？脸色看起来很难看。”王笑雪心里忐忑，“小豪哥哥一个大男人，能出什么事呢？”

“小豪……”陈静捂着眼，觉得头晕目眩。

庄强一人独自走进了卧室，在看到硕大的衣柜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

——刚才确实有门铃声，我没听错啊。

突然，庄强听到了儿子的声音，惊诧地叫道：“小豪？”

……

“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们在我的屋里？”庄豪轻轻一笑，“在开什么国际玩笑！”

从始至终，这件房子的门就没开过。庄豪一直守在门口，他能不知道吗？

“如果你们在我的房间里，那我在哪里？”

他在哪里？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吗？

庄豪心里产生了一股疏离感，觉得自己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我想不起来了，许多事我都记不起，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好像在这里待了很长时间。”庄强喃喃自语的声音似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父子俩竟这么诡异的，在一个房间里“重逢”了。

庄豪怔忪良久，才道：“妈她在哪里？”

“在书房。”

走到书房门口，庄豪还是第一次怀有这么忐忑的心情。虽然他知道，有九成九的概率，他妈不会在里面。

但人啊，就是喜欢心存侥幸。

万一呢？

可当庄豪鼓起勇气推开书房门时，还是看到了空无一人的书房，虽然是意料之中，但他仍没来由地沮丧了起来。

沉默良久，庄豪终于开口，对着空荡荡的房间道：“臭老头，你不用想起来，没关系，照顾好我妈妈，不要再耍混账了，知道吗？”

不管庄豪在房子里的哪个位置说话，庄强都能听见。

如果能有另外一个人听见他的声音，庄豪也不会把妈妈托福给这个家伙，可是形势逼人啊。

“好，我答应你。”庄强的声音总显得有点虚无缥缈，他好像笑了一下，就听他道，“小豪他妈，我？我没事啊，我没自言自语，你听错了，我们出去说……”

说到后面，庄强的声音慢慢减弱，可能是怕刺激到庄豪，所以才他把陈静推出了房门。

快步向卧室走去，庄豪问道：“妈，你在那里吗？”

意料之中，没有回应。

这次逃出这间房子的计划也破产了，庄豪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妈妈听不见他的声音，还是让她少担点心吧。

看来，庄豪只能听见他爸的声音，而且是当庄强在卧室的时候，因为之前他从外面进来与人交谈的声音是没有的。

也就是说，只有在卧室，他们才能听见双方的声音。其他人就算进入卧室，双方也听不到对方。

只有庄强是特别的，这可能和他签订过同样一份租赁合同有关。

看了一眼衣柜，庄豪觉得，他爸可能越靠近衣柜声音就越清楚，刚才他往外走，声音就开始减弱了。

“臭老头，你还能听见我说话吗？”

没有回应，看来他猜得没错。

庄豪现在的心情，怎么说呢，与其说沉重、失望、痛苦，不如说他松了一口气。

他为自己终于可以义无反顾地，在一条路上走到死，而松了口气。

当人们站在左右人生的岔路口上时，会尤其地彷徨无助，踌躇不前。就像即将毕业的大学生，为考研还是找工作而发愁。

可当你只有一条路可以选时，你就会以十倍百倍的速度向那个目标前进。

不知道他妈现在在书房是什么表情，伤心难过肯定是免不了的吧？

等着吧，妈，我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努力收房租的！

“怎么说我现在可是个现充富二代啊，没什么好难过的。”

想起静静地躺在白纸里的那99张支票，庄豪笑了一声，沮丧的情绪瞬间一扫而空。

没有再多浪费时间，庄豪将夹板放进自己的怀里，又拿上这几天的生活垃圾，向下一个世界进发！

来到衣柜前，庄豪将白纸翻到这几天看上的一个地方——丰收城，接着插进了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