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言在齐公公的带领下,到了城央司。
刚转过街头,远远看见巷道中央的院子门口站满了人。
男女老少,都有。
一个个都盯着他们看。
待人走近,柳老大带着自己人迎了上去。
城央司的人个个都没什么规矩,一群急性子的小伙子和自家老大一起冲过去将那太监团团围住。
“将军呢?”柳老大最急,头一个问道。
后面的临安看着自家大人,脸都黑了。
司夜则看向被挤到一旁站着看热闹的云言身上,眼睛眯了眯,眼底都是惊异。
云言看着司夜,笑得十分灿烂。
“公公,大将军呢?”
“是啊将军呢?”
“大家别急,按将军的排场,禁军开道护送的大部队肯定在后面,公公只是先来通知我们。注意保持形象,不要太野蛮了,你看你们这样像什么样子!”
“老大说得对,公公是先到通知哦们做好准备!”
齐公公饶是见惯了场面,也对城央司这架势惊得不轻。
都说城央司的人,都是些没规矩的江湖人,在帝是天不怕地不怕,走路都是横着走的。
今儿头回见着,也算是长见识了。
这冲在前头,胡子拉碴,邋遢不羁,毛毛躁躁的应该就是柳大人了。
啧啧。
“皇上口谕。”他尖着嗓子扬声道。
柳老大那盲目崇拜的脑子里还有点清醒,一听皇上口谕,忙压着属下往后后退了几步。
整整衣裳,抬臂行礼。
“皇上口谕,飞言大将军暂住城央司,城央司众人务必护好将军周全,好生招待,若有怠慢,按罪处置。”
“臣接旨。”柳老大行罢礼,看向安静的巷子口。
向公公问道:“不知将军何时到啊?”
齐公公有些莫名其妙,看了一眼被挤在一边看热闹的云言。
“将军已经来了呀。”
“在哪儿呢?”众人扬着脖子朝公公身后的巷口街上看去。
“柳大人,”齐公公微弯下腰,朝云言的方向恭敬抬了抬手道:“那位便是云将军。”
众人顺着齐公公的手,齐齐偏头看向立在那儿的云言。
一群人动作一致,目瞪口呆,不可置信的表情也一致。
就那样看着,半天都没动静。
“女的?啪!”也不知谁大声喊了一句。
话还没喊完,被旁边的人一巴掌拍过去捂住了嘴巴。
这一巴掌,说话的人嘴巴怕是要肿上几天了。
众人惊醒过来似的,纷纷往两边让开,让出同样目瞪口呆的柳大人。
云言笑了笑,抬臂朝众人行了一礼,然后端端正正朝柳燕回行了一礼。
“在下云言,见过柳大人,见过诸位,接下来想在城央司叨扰一段时间,还请大家原谅在下的唐突。”
众人只觉眼前一亮,浑身都变得通透坦荡。
整个城央司破旧的门口一时变得风华无双。
临安见了,看着自家发愣的大人叹了口气,上前朝云言回了一礼,“城央司一队长临安,见过将军。”
“临安队长。”云言回了一礼。
正当临安准备说话,忽然被身后一把大力推开,只见自家大人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朝着人家迎了上去。
“哟,云将军!”柳老大双眼发亮,脸上的褶子都在极力表演着激动。
“久仰大名幸会幸会,将军能大驾光临本司,令本司蓬荜生辉。不叨扰,一点都不叨扰,请将军只管放心的住,当自己家一样。里面请,请!”
云言做好了各种假设,比如城央司甩脸子,或者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等等。
就是没设想过,城央司的掌权者如此热情。
热情得让她有些招架不住,有些梦幻。
“将军,请!”见人没动,柳燕回又朝里伸了伸手。
朝呆在一边的几个大娘叫道:“快去把家里最好的茶给泡上,都愣着干什么呢,没见来贵客了啊。”
“知道了,嚷什么!”几个大娘对着柳燕回翻了翻白眼儿,眼睛还是忍不住看着将军。
这姑娘长得可真俊。
几人推搡着进去了。其他人也跟着热火朝天的去忙活了。
“临安司夜,带将军进去。”
“云将军,里边请。”临安不卑不亢朝里抬了抬手。
云言点了点头,抬脚朝里走去。
司夜也迎了上来,笑道:“云将军,又见面了。”
“是啊,司夜大人好巧啊,打扰了。”云言抬手一礼,笑道。
司夜笑笑,朝里抬了抬手,“将军请。”
见人进去,柳燕回回头,笑眯眯朝齐公公走去,边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塞到人手里,“公公辛苦了,请回皇上,城央司一定会好好招待云将军。”
齐公公推搪了两下,便将银子顺进了袖子里,“柳大人请留步,您请回,可千万别怠慢了贵客。”
说着,深深看了一眼面前的人。
柳燕回笑道:“那是一定,一定。”
云言在临安和司夜的带领下进了城央司。
城央司内部寻常府邸院子一样,只是前院设了类似案堂的院子,只不过看样子他们很少使用,地上石板间长了不少杂草。
沿着回廊穿过前院,到了后院就更加寻常了,院子虽然破旧,但十分干净质朴。
一路上进去,后面偷偷跟了几个小孩子,应该是城央司的小孩儿,一会儿躲到柱子后面,一会儿跑到前面躲着看。
也见到不少老人。
看下来,确实不像官府,就是个热闹的大家庭。
生机勃勃,满是烟火气。
路过一个空旷的练武场时,云言停了下,看了一眼。
离家也有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家里那些人都怎么样了。
练武场上几个老妇人正利用横杠武器架子晒干菜。
临安还以为云言停下来,是觉得她们碍事。
心道到底是高高在上的大将军,见不得这些。
他对身后侧的下属道:“去,让阿婆她们不要在这里晒干菜。”
那小伙子屁颠屁颠跑过去,还没说两句,就被两个阿婆拿着菜打了回来。
其中一个看起来已经八九十岁的老太,佝着腰气势汹汹走了过来,冲临安吼道:“临安小子,你什么意思?”
果然都是江湖人,彪悍的很。
临安一张脸面无表情,“说了很多次,不要到前厅来晒菜。”
“怎么就不能晒了,这么大的场子不晒菜多浪费。”
“可也不能把府里都变成你们的地盘吧,后院的草地花园全部种了菜,连练武场都变成你们的了,平时我们练武都没……”
那随从话还没说完,老太双眼一转,一双眼珠子瞪了过去,吓的人立马住了嘴。
“小栗子,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把你平时吃的给老娘吐出来!吃的时候怎么没听你说,比谁都吃得多,现在在这儿咧咧占你们场子,你他妈活腻了……”
老太边说,还边用手里的干菜抽人。
小栗子不堪重负,抱着头逃了。
那几个老太可没那么容易放弃,几个人追着他打。
几下跑没影了。
这城央司,还真是个好地方。
“将军,见笑了。”一直抱着胳膊笑眯眯看戏的司夜,抬手对看得目瞪口呆的云言歉然道。
云言闭上微张的嘴,笑了笑,“在下家中也有几位这样的婆婆,一时见到,亲切的很。”
“将军的家可是在燕城?”司夜朝前抬了抬手,三人继续往前走。
“嗯,”云言点头,“燕城虽比不上帝都繁华,但也差不到哪里去,二位以后如果到燕城,只管到将军府来找我,我一定会好好款待。”
说起燕城,她骨子里的豪迈藏都藏不住。
司夜看了一眼嘴角都藏着笑的人,“那先谢过将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