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看见此事的人再无人敢上前。
隔了远的,根本没发现也看不清这边发生了什么事。
大家都还闭目沉醉在九音姑娘的琴声里。
那公子哥在下人的搀扶下越过围栏,上了船。
一直候在船上的船夫等着主子坐下来再划船。
哪知被踢了一脚,公子哥为了让自己看起来风流潇洒,坚持立在船上。
小船慢慢往湖心亭台划去。
这小湖说小也不小,它本来是城中河的一个小支流。
被花凤楼老板奇思妙想,将楼建在河上,并将这河水沿岸围了起来筑楼。
造就了这一番奇妙的楼中有景,景中有湖的格局。
等到小船靠近亭台的时候,曲子已经接近尾声。
小船进入光线内的时候,虽然亭台周围的光微弱,但四周的人还是发现了靠近的船。
“那是什么?”
“表演的一部分吗?”
有人猜测忽然出现的船是否是花凤楼新的节目,因为这里的老相识都知道,九音姑娘演奏曲子的规矩。
一曲毕,光灭,人走。
再无其它。
就在人们猜测时,小船又近了些。
当人们模模糊糊看见站在船头的家伙。
俱是脸色一变。
要说最近帝都城里有什么稀奇事,那一定是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个无法无天的纨绔公子哥,短时间就在帝都城里打响了恶霸的名头。
恶霸自上月初七在看过九音姑娘的公演后,就经常,几乎夜夜到花凤楼变着法子的求见九音姑娘。
甚至扬言只要九音愿意陪他一夜,他愿出一万两黄金买她初夜。
只要她开价。
可人家秦九音是卖艺不卖身,又深得花凤楼老板的宠爱,在帝都的文人圈子里很受欢迎,城里经常出现以她为主角的诗歌和故事。
接不接待客人,奏一曲,不是看你钱多,是看心情。
这恶霸一个月以来见不着人,这下竟然趁公演的时候企图接近人家。
有秦九音的忠实拥护者坐不住了,骂咧咧的撸起袖子准备上前。
被一旁的友人拉住,“兄弟,你可别出头,看看那是谁家的人。”
仔细一瞧,那船上的公子哥除了比别人更嚣张跋扈外,倒也瞧不出什么名堂。
但船上划船的渔夫,以及他那些侍从的腰带上,都绣制的有同样的家徽。
都说帝都的天是紫禁城那位,可要这帝都城里的老百姓说,这天儿是谁,还不知道呢。
湖边上站满了人,愤怒的,无奈的,闭上眼睛的,大家都看着小船越来越近,却什么也做不了。
那公子哥站在桥头,一边朝后面划船的人道:“你快点儿!”
一边对着亭台里越来越近的影子目露痴光,急切的往前走了两步。
眼见就要靠亭台了。
“啧!”只听寂静的楼里传来一声响亮的咂嘴声。
随即,只听一声破风的声音。
“嘭”,行在湖面上的船不知被什么砸中,忽然晃了晃,下一瞬,整条小船直接侧翻了。
“怎么回……啊!”那公子哥还没来得及回头,就扑通一声掉水里了。
“救命!来人!我不会游泳!快来人!”
刚刚还嚣张的人,这会儿成了落水狗,在水里只扑腾。
众人见了,再也忍不住一阵哄笑。
跟着一起落水的下人这会儿赶紧游过去救人。
可那公子哥在水里直扑腾,再加上身体肥胖,根本扯不动。
湖边岸上的手下见了,一个个赶紧跳下水,朝湖心游去。
听了外面的动静,湖心亭的琴声停了。
一直候在秦九音身后角落的丫鬟走到外面看了一眼情况,便进去汇报了。
周围的客人只觉这一幕大快人心,小船不会平白无故的翻船。
虽然晚上看的不是很真切,但船身被砸中的声音大家都听见了,也不知是哪位英雄好汉出的手。
但凡是认识此人的,即使是王公贵族,也不会为了一个青楼女子贸然对抗这家伙身后的势力吧。
大家不禁好奇的朝四周看了看,又希望这位英雄好汉可要藏好了别出来。
二楼,司夜诧异看着藏在栏杆后的人,以及茶桌上不见了踪影的茶杯。
只见云言委在栏杆后,只露出一双眼睛看向下面。
她这哪是害怕,分明就是看戏。
那公子哥被下人们终于救上了岸,就近上了亭台。
他在湖里折腾喝了不少湖水,趴在那儿‘哇哇’吐了半晌,去了半条命,整个人像是只落水的公鸡。
缓过气来,抬头只见周围的人都冲自己指指点点,看尽了笑话。
他面子上挂不住,摇摇晃晃站起身,旁边的人赶紧去扶他。
“啪啪啪!”他甩手对着下人就是几耳光,“老子都快被淹死了,你们干什么吃的!回去老子宰了你们!”
说完又对着外面一阵大吼,“都他娘的笑什么呢?!刚谁干的?!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给老子站出来!活腻了!”
四周没人搭理。
“是谁,谁?!”公子哥继续嘶吼。
周围的人都冷冷看着。
“行,你们行!”公子哥踢了下人几脚,“把花凤楼给老子包围起来,今天不找出来,谁也别想离开!”
“公子,”亭台中央帘子里的丫鬟走了出来,看了几人一眼行了一礼,“姑娘说,她的曲子还未奏完,还请诸位回到座位上。”
那丫鬟长得也是水灵清秀的模样,见到这场面,也不见慌乱,冷静的很。
“琴儿,”公子哥一见丫鬟出来,眼珠子滴溜在她身上转了一圈,“进去告诉九音姑娘,本公子专门来找她的。”
“公子,”琴儿看着面前成了落汤鸡的人,他打什么主意,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更何况,这一段时间,她可没少和他周旋。
“姑娘今日公演,不见人。”
一听,那纨绔脸就垮了,他看了帘子里面一眼,抬步逼向琴儿,“今天本公子既然为了见姑娘出尽了洋相,她见也得儿见,不见也得儿见!”
“不好意思,公子,今日我家姑娘不见客,还请您明日再……”
“啪!”琴儿话还没说完。
被走过来的人扬手就是一巴掌,“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老子面前指手画脚!”
亭台内,一直坐在琴前的秦九音站起来,看向外面。
“哗!”
随着这一巴掌,周围的人倒吸了口气,一个个都怒了。
走到栏杆前一起骂了起来。
“姓魏的,你别太过分,这里是帝都!”
“就是,你还是人吗?怎么连女人都打!”
“禽兽!”
“垃圾!”
“……”
“呵呵,”魏平笑了一声,他转头扫了周围一眼,无不嚣张道:“这里是帝都,可那又怎么样?今天我魏平,就在这儿要了琴儿姑娘,你们能怎么着?”
“你!”
人人皆知,皇帝就住在帝都。
人人也知,姓魏的都敢在帝都横。
难道这天儿,真的要改姓魏了?
瞅着湖外那一张张义愤填膺却无可奈何的脸,魏平总算觉得自己找回了一点面子,他指了指亭台内,大声道:“老子倒要看看,刚刚打翻了老子船的人,敢不敢现身?不是想英雄救美吗?来啊!”
说着,他对着外面哈哈大笑了几声,转身往亭台内走去。
琴儿见了,刚想上前,被几个下人一把抓住。
眼睁睁看着那个肥胖丑陋的男人带着恶心的笑容,抬手掀开帘子了。
整个楼里,愤怒,无奈,压抑,慌乱,绝望。
也有不少手里还沾着墨迹的书生,他们已经气得嘴唇发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