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是天才吗？

不是。

这个答案，陈年自己都很清楚。

但这并不妨碍，陈年对自己的修行速度有一个清晰的认知，因为他有一个系统。

比他强的，没他年轻。比他年轻的，和他那就没法比。

多年以来所见所闻，甚至让陈年一度觉得，他可能是这个位面破镜速度最快的。

直到今天，他遇到了苏婉。

世界观的重塑是一个很艰难的过程，但好在陈年两世为人，这点打击还是经受得起的。

换而言之，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并不是一件坏事。

以至于这会的陈年，已经很快调整过来。

孟城。

聚源客栈大堂。

招呼过小二准备两间上房后，陈年和苏婉又点了一桌酒菜。

此刻二人面对面坐着，争锋相对。

“五五。”

“不行，六四已经是本姑娘最大的让步了。”

“那好，我六你四。”

“这不可能。”

“好，你六我四也可以。那吃住花的银子，咱们各付各的，这顿饭少说二两银子，两间上房六两一天，一共付了三天的。”看着店小二端来一托盘的酒菜一一端上桌，陈年指了指桌上的菜，又指了指楼上的方向。

至于店小二，临走时那鄙视的眼神，陈年只能当没看见了。

进城的时候，陈年已经发现，这位苏婉姑娘对街道两边卖着一些小玩意的摊位似乎很感兴趣。

但似乎，即便是有些摊位眼神停留了很久，她也没有要上去问问价的意思。

那么，真相只有一个。

穷！

人一穷，啥都香。

在苏婉还在看着大堂屋顶在算到底几两银子的时候，陈年已经伸手到她面前：“一人一半，给我十两银子就够了。”

还没算完的苏婉，一听这话，下意识的摸了摸挂在腰间干干瘪瘪的荷包，一张脸顿时垮了下来，讪讪说道：“能不能先欠着。”

陈年点点头，笑道：“可以。”

苏婉顿时笑意又重新爬回俏脸，拿起筷子向着一道看着就很好吃的菜伸去。

只不过，陈年再她筷子即将夹下一块鱼肉的时候，又说句话：“先别吃，这吃进肚子里，可就由不得你反悔了。”

苏婉手里拿着筷子，悬在半空中，看着陈年疑惑道：“不是都答应你了吗，这次花的银子算本姑娘借你的，等去了遗，不，去了地方，拿了东西。

本姑娘立马还你银子，一两都不差你的。”

陈年伸出一个手指，左右摇摆，笑的意味深长：“话可不能这么说，本来能朋友之间，借点银子周转，那我肯定鼎力相助。

但咱们不是朋友啊，那就不能这么算了。”

苏婉问道：“怎么就不是朋友了，那你要怎么算？”

“你都六四分了，那怎么能算朋友呢，朋友之间不说不分彼此，至少应该平等对待吧？”陈年开始给苏婉下套。

苏婉想了想，但本来自己算好的七三，已经变成了六四，现在再让出一分来，想想就舍不得，不禁点头道：“那就不算朋友好了，本来咱就是第一次见。”

“既然不是朋友，为自己争取利益应不应该？”

“应该。”

“那你问陌生人借银子，他会借不借给你？”

“不会。”

“但你如果一定要借到这个银子，你会怎么办？”

“拿刀放在他脖子上。”苏婉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不行不行，会被师父打死的。”

“你说什么？”陈年张着嘴，一脸难以置信地问道。

被陈年一副不像看好人的眼神看着，苏婉两边耳朵迅速红了起来，细若蚊音的说道：“我只是，只是……”

“你只是下意识的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陈年就这样看着她，甚至还把身下的椅子往后挪了挪。

看到陈年这幅模样，苏婉急道：“五五就五五，但银子都得你出。”

陈年笑的露出一口白牙：“成交。”

苏婉终于松了口气，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干而尽，开始吃起菜来。

其实苏婉三天前就到了孟城了，也在城内客栈里住下，只是运气可能不太好，银子被人偷了。

那挂在腰间的荷包底下，现在还有一个洞。

堂堂凌空境大宗师，被人偷了银子，说出去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没好意思声张的苏婉，没了银子住不起客栈，只能先在城外将就几天。

凌空境的武者，十天半个月不吃不喝，其实都没有大碍，最多也就是肚里空空，精神差一点而已。

但苏婉毕竟是个女子，这三天来在城外那是度日如年，喜爱干净的她，甚至连不曾坐下来歇过。

至于拿刀架在脖子上这种事，一辈子没遭过这种罪的她，还真这么想过，只不过都因为跨不出这一步，不了了之。

晌午时候，看见陈年的时候，她本来是想躲着的，但看到了陈年用的武者的身形功法，这才出来一见。

这也是为何，苏婉能看穿陈年境界的原因。

至于炼气士看不起武者这种说话，根本没怎么出门行走的她，哪里明白其中秘辛，也就是听她师父提过而已。

甚至，她在城外的和陈年说出这话的时候，还在心底感慨自己的机智(?ω<)★

但现在想起来，嘴里嚼着食物的苏婉，越想越委屈，一颗颗的金豆子止不住的往下掉。

师父不是说过，境界高的说了算吗？

说好的一力降十会呢？

陈年这个时候正开心着呢，倒不是非要计较那一层利，只是此事事关自己师父的生死，寸步不能让。

吃着吃着，陈年发现苏婉低着头，胳膊肘撑在桌上，手里筷子还举在半空中呢，可就是一动不动。

仔细一看，眼泪珠子正啪嗒啪嗒往下掉呢！

好家伙。

陈年哪见过这阵仗，一时有些慌了神。

“苏姑娘。”

叫了一声，没答应。

“苏姑娘，你怎么了？”

陈年这次声音大了一些，不过也不敢太大，这会正是吃饭的时候，人多着呢。

这边苏婉算是听见了，抬起头看着陈年那张脸，没由来的更委屈了，直接嚎啕大哭起来。

“哇！哇……”

苏婉这一哭，边上的十来双眼睛都看了过来。虽然苏婉一身男子打扮，可这看得到的看脸蛋，看不见的听声音，这分明就是一位妙龄女子。

再一看这苏婉对面的陈年，长得倒是丰神俊秀，可把一个姑娘家的惹得在大庭广众之下控制不住哭成这样，肯定是个负心汉子，想想就面目可憎起来。

甚至其中还有几个正义感十足的，还想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一番。

看着周围投来的各色眼神。

要问陈年什么想法，他估计也委屈。

明明还有一大段忽悠人的话没说呢，这才哪到哪啊！

怎么就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