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官

东厂出马，查不到一个举人的下落，这听起来有些像冷笑话。

“一家那么多人，一下子就全部消失了？”林延泽不能相信。

李丰面有愧色：“殿下，是奴才无能…”

林延泽深呼吸一口，让自己冷静了一些，道：“不要说什么你无能这种话。加大力度继续查！他们一家，有那些产业，有无仇家，是否接触过一些奇怪的人，通通要查明白。”

最好的情况，是张宁已经挣到了她认为足够的钱，和全家人隐居去了，但仅仅这样的话东厂不至于完全查不到。林延泽担心的是，张宁没有藏好她的才能，被别的势力发现了。

至于这所谓的别的势力，能瞒过东厂的耳目，恐怕也不容小觑。

“每三天向我汇报一次调查的进展，一旦有了他的确切下落，则是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林延泽心里有些担忧，很严肃地对李丰说道。

李丰心中好奇林延泽为什么会对一个小小的举人如此感兴趣，但多年的训练让他可以把所有的疑惑压死，他恭敬地答应，向左上角做了个手势。

林延泽注意到他的动作，顺着他手的方向看过去，却只看到了房梁，于是有些好奇地问：“李七在那个位置？”

除了李丰外，李五他们是一天每人四个时辰在暗中保护林延泽的，但林延泽一只不知道他们是往哪藏的。

李丰解释道：“七哥是最擅长隐匿的，他要是用心藏起来，除非修习同门功法，旁人是不能找到他的。但殿下若是要找他们，直接喊就行，他们自然会现身。”

林延泽点了点头，对他们的隐匿法门却不是很感兴趣。这是暗卫的手段，却不适合他。他就算习武，也至少是跟李五这样的名门传人学习正统功夫。

明天有筵讲，已经解除了禁足的林延泽是要去参加的，因此今天他也没敢晚睡，早早地就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林延泽就换上了赤色的朝服，小孩子穿红色很好看，他本来又生得清秀，这下看起来更是如同画里走出来的娃娃一样。

他进甘露殿时，承顺皇帝还没到，但两院官员都已经齐了。林延泽粗粗看过一遍，都察院那边的官员竟然被换了三分之一，可见鲁国公案牵涉之广。

倒是翰林院这边，人员和之前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看来这帮书袋子还是比都察院那帮嘴炮有气节一些。

林延泽刚刚坐定，胡克勤谢启年就带头向他行礼：“臣等参见燕王殿下。”

“胡公，谢师傅，不要多礼。诸位，不要多礼。”林延泽赶紧起身，稍稍躬身回了半礼。

别人也就罢了，但谢启年是他的蒙师，而胡克勤教过承顺皇帝，这两个人的礼，林延泽在登基之前轻易是不能领受的。

他们两人带头行礼，有为这个新晋燕王撑场子的意思，而林延泽回礼，也是表明自己的态度。这一来一去，虚伪得很，但翰林院和都察院的这些所谓清流，还就吃这一套。

承顺皇帝姗姗来迟，来了也是在打瞌睡，但主讲朱芳讲得认真得很，而且所讲内容基本和谢启年授课的进度呼应上，因此林延泽是听得很专心的。

两个时辰的筵讲结束，林延泽和内阁三人却是被承顺皇帝留了下来。

承顺皇帝难道地神态语气都很认真：“朕今日有两件事要与你们商议。首先是谢卿在内阁也有些年了，朕打算将你平调为文华殿大学士，再给你太子太师的加衔。”

内阁学士，是一个笼统的称呼，实际上，胡克勤是中极殿大学士，曾婺是谨身殿大学士，谢启年本来是东阁大学士，这些官职都不过是五品，在越太祖废除宰相制度前，不过是类似于顾问的职位。

后来随着内阁学士掌握实际意义的“相权”，五品的官位就显得有些低了。因此阁臣会有加衔，比如胡克勤为少师，曾婺为少傅，这都是从一品的官职，是高于其他朝臣的。

谢启年年份短，之前未有加衔，但现在赐予，也是情理之中。只是不赐予他像胡克勤曾婺一样列于“三孤”的少保，而是赐予列于“太子三师”之中的太子太师，这就有意味了。

虽然都是从一品，但太子太师理论上是东宫属臣，而谢启年又是林延泽的师傅，他的官职又是负责教导太子读书的“文华殿大学士”，这是在给谢启年加官进爵吗？承顺皇帝在又一次宣告他对林延泽的重视！

“臣叩谢皇上隆恩！”

在场的都是老狐狸，能不明白承顺皇帝的意思？但大家都不说，只是让谢启年走个流程谢恩。

承顺皇帝向谢启年摆了摆手，示意他起来，然后继续说道：“第二件事，延泽已是燕王。虽然他年纪尚小，不必出宫建府，王府的属官还是应该选好。尤其是左右长史，十分重要。你们有没有什么好的人选？”

鲁国公案着实是把承顺皇帝吓了一跳。他发现自己这个儿子不是安分的主儿。他倒不怕儿子夺他权什么的，主要还是担心林延泽年少冲动，行事鲁莽，再落入了别人的陷阱。

他思来想去，还是应该给林延泽找几个靠谱的属官。林延泽要是做了好事，他的功劳自然谁也分不走，但要是惹了什么篓子，只要把属官推出来顶罪就行了。另外，这些属官要是能坚持到林延泽继位而不被推出来顶罪，那就是新帝的班底啊！目前的内阁三人中，也就谢启年稍稍年轻，可以在林延泽那朝继续顶大梁，其他人选，则是要开始琢磨起来了。

胡克勤等人理解不到承顺皇帝的脑回路，但也确实觉得给林延泽挑一班优秀的属官是很重要的，一时间倒是都苦思冥想了起来。

王府长史是正五品的官职，但既然是属官，就比京官低了一等，因此候选人的范围就暂定是在京的从五品、正六品官员，要人品学问都过得去，年龄也不宜太大，倒是不太好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