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方缉毒大队取得重大突破,涉嫌重大贩毒杀人案件被捕女毒贩首次招供……”
房间里的光线昏暗,汗臭味扑鼻,夹杂着萧京西身上的香水味,让我觉得十分难闻。报纸被翻动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异常突出,我知道,徐谦韵的事情已经开始铺盖地的宣传了。
萧京西一脸后怕的到:“真看不出来,她竟然会杀那么多人啊!”
尽管萧京西跟徐谦韵都是毒贩,可是萧京西估计不会想到徐谦韵会杀那么多人。萧京西的惊恐不是来自于对死者的同情,而是对自己还活着的庆幸。如果萧京西没有切除子宫,那么结果,一定也会成为徐谦韵手下的亡魂。
我看着那张报纸,我不认识老挝的文字,但上面徐谦韵的照片,就印在最显眼的位置。她的豪华别墅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坟冢,照片下一堆一堆的森然白骨,都是从她那栋豪华别墅里面挖出来的。
我第一次去徐谦韵那栋豪华别墅的时候,就觉得阴冷,我知道那栋豪华别墅是用别饶鲜血换来的,但我没想到,那里会埋藏着那么多死者的白骨,而现在,那些碎成一块一块的白骨终于再次重见日。
“据警方透露,此次案件的披露只不过是整起贩毒案件的冰山一角,被捕女毒贩只是贩毒组织的中层人员,据调查,被捕女毒贩的上线系其父亲的学生,而被捕女毒贩为了戴罪立功,表示愿意配合警方,成为污点证人。”
“国际联合缉毒行动大队已成立专案组,该组由猛虎军领衔。”
我看着报纸上被打了马赛磕赵云龙,我知道这是对他的一种保护,可好像作用一点都不明显,赵云龙早就站在了这场战争的第一线,他永远都是第一个披风上阵的战士,第一个迎接暴风雨的人。
萧京西穿上衣服,走到我身边,她靠在我肩膀上,道:“是不是我们也要成为徐谦韵这样的人才能成为人上人?”
萧京西一直在改变,她以前对性十分保守,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私下生活里。她更喜欢穿长裤长裙,把自己紧紧的包裹起来。但现在,她在我面前,更喜欢一丝不挂,在我面前走来走去。
我知道这是出于对我的信任,已经信任到把我当成亲饶地步了,这种变化对于我的任务而言,无疑是好事,可在情感上,我很抗拒。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的结局一定会是各奔南北,而且她的结局一定是凄惨的。
我叹息道:“我们永远都不会成为现徐谦韵那样的人,我们再挣点钱就收手吧。”
萧京西笑了笑,穿上裤子,我们一起出门了。可是当我走出门的时候,却猛地看见黑暗的楼道里竟然有个女人站在那里,她就像一个幽灵一样,在那里晃悠。
我看着那个身影,即便她没有话,我也知道那是对门的吴阿姨。
“看见我儿子了吗?我儿子怎么还没到家呢?都黑了,早就放学了,我儿子怎么还没回家?”
吴阿姨像是一个幽灵,嘴巴蠕动着,不停的重复着这几句话,我为她感到可怜,王侍吸毒,毁的不只是他自己,还有吴阿姨,以及他的家庭。
吴阿姨突然变得阴狠起来,冲到我面前,用手指着我的鼻子,怒道:“我认识你,你是贩毒的,你贩毒!就是你害我儿子回不了家的,都是你害的,我要你偿命,我要杀了你!”
吴阿姨着着,突然朝我扑过来,我措手不及,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萧京西皱着眉头,一脸嫌恶的狠狠的把手里的头盔朝着吴阿姨砸去。我看着吴阿姨的身体应声倒地,蜷缩成一团,痛苦的捂着脑袋,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萧京西拉着我,朝着楼下跑去,我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吴阿姨身上。
萧京西推了我一把,道:“你在看什么呢?她有什么值得看的?她有什么值得同情的?你不能同情她,她不配,懂吗?”
我没话,我坐上摩托车,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我不知道为什么,很压抑,萧京西看着我,她伸手摸着我的脸颊,柔声道:“跟我们没关系的,那些人自己自控力自律差,即便没有我们,他们也会去吸毒的。贩毒的人那么多,又不是只有我们,别难过了。我们赶紧去找潘厅钟吧,我们自己的事情更加重要。”
我吞了口唾沫,骑着车子,朝着潘厅钟的店铺走去。
萧京西的理所当然跟心安理得,让我觉得更难受了,尤其是她贩毒的人那么多,那么我现在的任务,还有意义吗?
毒贩那么多,我们抓的完吗?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我到花弅市场的时候,凡凡正坐在门口,身上披着一件雨衣,脸色更加惨白了,潘厅钟坐在她旁边,一脸的绝望,眼神空洞,毫无神采,看起来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样。
“我求你了,算我求你了,好不好?你体谅我一下行不行?你看看我现在还像个人吗?”潘厅钟喃喃自语到,他看起来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了。
凡凡沉默着,像一个等待死神降临的人一样,凡凡不愿意做手术,潘厅钟也没有办法,我看着潘厅钟,我想点什么,但潘厅钟却抢先道:“你帮帮我吧,帮我劝劝凡凡好不好?我都快六十了,我哪有那么多的时间跟她耗着?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几年了,我要是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我就不会那么难受了,可不能死在她前面啊!我怕她死在我前面啊!你帮帮我好不好?”
潘厅钟崩溃的样子,让人看着很不人性,换个人看见了,一定会动恻隐之心,可我不会,我知道潘厅钟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他真实的嘴脸。他不过是逢场作戏,好像只有浮夸成这个样子,才能证明自己还是一个人,是一个有良心的好人,但我很清楚,他们不是人,他们都是恶魔。
我看着凡凡,声问道:“凡凡,你为什么不愿意做手术啊?”
凡凡抬头看着我,笑着道:“哥哥,你看那条蠢狗,它好蠢啊!它好好玩,它在咬自己的尾巴!”
凡凡没有回答我的话,她只是指着远处,痴痴的傻笑着,可是远处什么都没有,没有所谓的蠢狗。
我问道:“凡凡,你看看你爸爸多可怜。”
凡凡仍旧指着远处笑着道:“你快看嘛,那条蠢狗,它真的好蠢啊!哈哈哈,你看,你看,它非要跟自己的尾巴过不去,还朝着我叫,快打它。”
我愣了一下,蠢狗?
我突然想起来包子铺的那条蠢狗,凡凡这是在暗示我吗?
我已经很久都没看到蠢狗了。
潘厅钟突然站起身来,弓着背,泪水从他布满沟壑的脸上流了下来,他看起来确实很伤心。
我看着凡凡,凡凡也看着我,凡凡的眼神透彻干净真诚,她继续道:“哥哥,那只蠢狗好有趣啊!”
潘厅钟抱起凡凡,道:“你想让我陪你一起去死,我就陪你一起去死,我已经买了汽油了,我们一起去死好了。”
潘厅钟悲惨的神情配上绝望的语气,让人不忍直视,但我知道,潘厅钟是不会自杀的,像他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怎么会自杀呢?
凡凡突然道:“我愿意,我愿意做手术。”
凡凡的突然改口,让我们所有人都很诧异,潘厅钟更加诧异的看着凡凡,脸色好看多了。
凡凡笑着继续对我道:“哥哥,那条蠢狗那么有趣,你不要真的打它哦,你要好好陪陪它哦。”
潘厅钟抱着凡凡朝这里面走去,很快就消失在我视线里。我的身体晃动了一下,我知道,凡凡一定是在对我传递着什么消息。
萧京西忍不住道:“她好可怜啊,才十八岁,正是花季年龄,不过好在也还算幸运,她马上就能好起来了,会像一个正常人一样了。”
我看着萧京西一脸放松的样子,我很鄙夷,萧京西不同情凡凡,萧京西动容,只不过是因为凡凡终于愿意做手术了,而潘厅钟也终于可以圆满退出了,潘厅钟的退出意味着我们的上位。
我跟萧京西站在门口等潘厅钟,可是潘厅钟很长时间都没再出来。我朝着外面看了看,我不知道凡凡的蠢狗到底在什么地方。但是我知道,凡凡不会莫名其妙跟我这些,凡凡一定有言外之意的。
包子铺的蠢狗已经失踪很久了,凡凡到底是在暗示我什么,还是一切都是巧合?
潘厅钟终于走了出来,他看起来心情不错,脚步轻盈。
萧京西看着潘厅钟,问道:“他怎么的?”
潘厅钟回到:“你们散完货,都送完之后,我们要躲一段时间。”
我紧锁着眉头,故意装不懂的问道:“躲一段时间?为什么要躲起来?”
潘厅钟解释道:“你们都不看新闻的吗?出事了,你们原本的上线还活着,而且被警察抓住了。她向警方透露了一些消息,我们必须要处理掉你们原本的上线。”
萧京西诧异道:“她在警方手里,我们怎么能处理呢?我也一直很担心,如果她把我们都供出去了,那我们就完蛋了。”
潘厅钟盯着萧京西回到:“不用你们担心,他会去做这件事的。现在没什么比凡凡的手术更重要的了,只要凡凡的手术能顺利完成,我就可以退出去了,到那时候就是你们的世界了。”
萧京西问道:“凡凡的手术定在什么时候了?我们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潘厅钟回到:“第一人民医院,徐志强之前已经安排好了,手术的时间我也不知道,这也不需要你们操心,你们只管去散货就行了。”
“老板,我们上次定的货,还有一些没收到。”
突然有人话,我诧异的转头看去,是个很瘦的男人,瘦的极为显眼,看起来就像是外星人一样。
他一边走进来着,一边递给潘厅钟一张单子。
我看着他手里的塑料袋,那里面有婴儿用品。
我猛地一惊,包子是不是就在这个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