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的飞快,自腊月十三骠骑将军府少将军的婚礼后,整个太陵都洋溢着喜气,也是自那日起,所有的国家都开始筹备起了过年。直至到了今日,除夕日。
这日李月妕穿着公主的正装,披着雪白的狐裘,提着裙子在宫道儿上跑的飞快。
她的身后是春和满脸急色的喊:“殿下,你慢着些,雪冻的路这样滑,殿下,仔细脚下啊!”
李月妕急道:“春和,莫管那些了,且再快着些,今日可不能迟到。”
今日不能迟到的原因是,太陵皇室每逢这日便要由皇帝领头祭祖,是万万不能迟到的。昨夜李月妕睡的有些晚,今早便起的有些迟,遂才有了现在飞奔狂跑的场景。
魏集紧紧的跟在李月妕身边,整颗心都因为李月妕奔跑而提了起来,生怕她脚底打滑摔倒。
好不容易踩着点赶到了景德宫,便和出来的一众人撞个正着,李月妕深呼了一口气,一边露出个不失尴尬又明艳的笑,一边小跑到皇后娘娘身边。
皇后娘娘嗔了她一眼,就听德妃膝下的十公主李佳昕李静姝道:“十三妹妹来得可真是时候。”
听听这阴阳怪气的话。每次都这样,就像跟她有仇一样。李月妕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真的对这个十公主很无感,甚至有点无语。
李月妕回她一笑,道:“昨日读书读的有些晚了,故才来迟了,妹妹瞧着十姐姐近来可是圆润了些呢,想来天气冷了,十姐姐也无心出门了罢?”
对,这就是在说她胖了还不出门运动!
李佳昕气的不行,面上又不能表现出来,于是心里便更气了。德妃在这时候开了口:“皇后娘娘,十三公主即来了,咱们也快去祭坛吧。”
皇后娘娘颔了颔首,边走边说:“十公主也该是嫁人的年纪了吧,德妃,你可要上上心了。”
德妃忙称“是”,李佳昕心里开始慌了起来,道:“母后,静姝还小呢。”
皇后娘娘闻言笑了,“走吧。”
一众人去了祭坛与皇帝一行汇合开始祭祀仪式时,又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
李月妕跟着一起跪下去时,停了一夜的雪又开始飘了起来,落在人间像是冰冷的烟火,一瞬便消失了。
寒风萧瑟又冰冷,在李月妕的眼里众人的腰杆依旧挺的笔直,祭祀的礼仪做的还是标准又严谨。
这不是她第一次参加祭祀,但她还是感叹,祭祀总在很冷的冬天,而每一次参加祭祀她对他们都有一种别样的敬畏心。
祭祀仪式结束后,便是家宴。
家宴上,食物琳琅满目,个个都寓意吉祥,且每一样瞧着精致又好看。待皇帝先动了筷后,宴席也就真正开始了。
“今日家宴,又是除夕,臣弟敬太子哥哥。”
李月妕抬眼望去,说话的原是贵妃周箬云膝下的五皇子李志李肃平,长相随了贵妃,极其俊逸漂亮,性子颇为沉稳,若不是与太子敌对,她冲着他的容貌定会与他好好结交一翻。这般想着,李月妕暗自啧啧叹息:多漂亮的人儿啊,不能做朋友真是太可惜了。
李珏依言端起了酒盏与他遥遥示意,而后仰头一饮而尽,边放下酒盏边说:“孤倒是许久不见五弟了,听闻你前些日子身体抱恙,可好些了?”
李肃平笑起来回:“臣弟一切都好,劳太子哥哥挂念了。”
李珏点点头,提筷夹了只色泽晶莹剔透、卖相颇为可爱的饺子到身边小妹的碟子上,道:“孤瞧着你近来瘦了不少,多吃些。”
瘦是因为李月妕最近在减肥,而会减肥的原因是她发现自己胖了很多,她是个怕胖的人,于是便开始了魔鬼减肥,这才有了现在被太子殿下投食的效果。
李月妕依言夹起饺子吃下,摸了摸袖子里雕着水泽木兰的发冠固簪,端起手边的茶盏喝了口,小声的问身边的李珏:“太子哥哥,今日苏先生会进宫么?”
李珏闻言一愣,偏头瞧着询问他的小妹,笑了,“真是奇了。平日里可不见你问起长羡。”
李月妕闻言憋了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话,在李珏探究的目光里,面色愈来愈红,她心里着急,攀到李珏的耳边轻声讲述缘由:“前几次喝醉了酒,行为很是孟浪无礼,我总得赔罪才是,好哥哥,你莫要与我作乐,我可是真心要向苏先生赔罪的。”
李珏闻言点点头,语气里掺着笑意,话里满是无奈:“几时的事情了你现在才想起。罢了,今日晚宴,你便寻了机会好好与长羡赔礼道歉吧。可不许胡来了。”
李月妕忙应下。
皇帝见他二人说悄悄话,来了些兴致,遂放下了酒盏,开口:“太子,你与十三再说什么这样开心?
李珏闻言忙笑回:“回父皇的话,倒也没什么,就是前些日子妕儿去儿臣宫里小住,嫌弃床板太硬,与儿臣耍无赖呢。”
皇帝闻言笑开了:“你这妹妹,一惯是个娇气的。”
“可不是。众多皇子中,也就十三妹妹最是得宠了,可不得娇惯些么。”
这次说话的,是李月妕在所有的皇子里最是讨厌的七皇子李玺李塞渊,相貌算是中人之姿,成绩颇为平淡,说出来的话总让她觉着极其反感,偏还自以为自己很是了不起。
遂李月妕当即便回了嘴:“诶七哥哥,话可不敢这样说,在坐的各位兄弟姐妹们,父皇可都是喜爱的,不过妹妹被母后与太子哥哥八哥哥骄纵的比较过罢了。”
李玺倒也不觉尴尬,闻言只是笑的开心,道:“十三妹妹说的是,父皇对所有皇子自都是疼爱的。”
瞧瞧那磕碜样子!
李月妕挂着笑不再理他,皇帝因为李月妕的话心里极为熨贴,连带着平日里不是特别喜欢的李玺今日瞧着都顺眼了许多。
德妃因为自己的两个孩子都接连被怼,忍不住多瞧了眼平日最爱闯祸的李月妕,道:“十三公主近日倒变了不少。”
“是啊。成日跟在太子殿下身边,比起以往可真是乖巧了不少。”
这次说话的是贤妃董语玲,膝下育有两子,分别是三皇子李钧逸和二公主李穗。除却早早嫁去大岐和亲的二公主,现下时常陪伴在身边的也只有三皇子李钧逸一子了。她的长相颇为清秀,周身气质柔和静谧,性子平淡不喜争抢,是个不可多得的典雅美人。
李月妕对这位妃子是颇为欣赏的。
因为在李月妕看来,贤妃董语玲才是整个皇宫里不管得了什么,都荣辱不惊的人,虽说性子平淡,但也藏着丝豁达和洒脱在里面。她羡慕这样的人,也很想和她交朋友,但隔了辈便如同隔了山隔了海。
李月妕又在心里啧啧叹息:可惜啊,吗的,太可惜了。
表面看来这一顿家宴吃的没什么水花,但内里却不很平稳。在李月妕没看到的地方,其实每个人都在暗自较劲。
冬日寒冷,可比冬日更加寒冷的,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