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南红立刻无缝接过话，祁婳撇撇嘴，没说话。

“南，红，南方红袖。不错的名字。”齐聿对南红说，声音格外温柔。

“谢谢。”这是闲聊么？他在夸她，对于南红来说，这样的夸赞，是陌生的。

“本宫倒是第一次见皇上夸人。”一个公主而已，至于吗？祁婳笑道。

“朕未曾夸过祀宫么？”

“是么？”南红转头，瞧祁婳一脸醋意，她说道：“你别误会，其实我们是……”南红看了一眼齐聿，换了一种说辞，“百越公主樱女是我的生身母亲。”

“什么！”祁婳身子倾斜向南红，这是什么话？祁婳十分震惊南红说出的话，长大了眼睛看她，又瞧了瞧齐聿的神情，似乎再确认她没有乱说。

齐聿垂眸，脸上露出了些许微弱的疲惫。

“我是在她离开彧国之后的六个月在百越生下的，这么些年百越王一直把我用公主的身份隐藏着……事实就是如此。”

原来是这样，那么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为什么南红的长相和那个乐馆女子那么相像，为什么彧帝那么远只为去听她一曲，为什么南红说过不想来彧国好无理由，为什么南红身为百越公主百越王却给她那么多自由，正式因为樱女在彧国期间没有自由，这也许是她的补偿吧……

齐聿默认了，默认了祁婳说的话。

可这一切是那么地，难以置信……彧国先帝都做了什么？那样的占有欲算是爱一个人么？祁婳忽然觉得有些悲凉。

世人都知道他爱她，他为避讳她的名字，毁尽彧国所以樱木，把最好的匠人召集，为她种下最美的一片樱林……

可她却无心欣赏，设法想要逃离那座豪华壮美无比的宫殿。

齐聿看着南红，没想到在这个世界上他竟然还有留着相同血液的亲人。

这些年是他错过了，错过她的成长，错过了她的喜怒哀乐。这么多年，是他亏欠她，是彧国亏欠她。

祁婳听到齐聿是：“你既要去百越，为保安全，夙微会跟你一同前去。朕都安排好了。”齐聿说道。

“可是他在彧国有很多事情要做，我知道他很忙。我不想因为我一个人，让彧帝和他做出牺牲。”

南红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这是他的彧国，现在西朔不安分，正是用人之际，她怎么能因为就儿女情长让他们做出这些决定。

祁婳微微一笑，南红啊南红，就算他关心你不假，可是你觉得他会那么慷慨让自己的心腹去做你的保镖顺便陪你游山玩水么？

你们在哪里认识的你忘记了么？你们为什么会认识你难道不知道么？

你根本不知道你所谓的血浓于水的兄长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是什么模样，就连亲情他也毫不犹豫算计在其中。

百越王自认为亏欠的百越公主，跟夙微捆绑在一起的百越公主，身为自己亲妹妹的百越公主……

这个百越公主，可真值钱啊。南红啊南红，你还是太嫩太天真了。

祁婳叹道，你是如此，我也是如此。

齐聿看到祁婳复杂的神情复杂的微笑，忽然意识到他们两人之间的缝隙是一直都在的，她没办法闭上眼睛，她太怕一闭上眼睛就会被人推进那无底黑暗之中。

齐聿对南红说：“你不必想太多，朕已经安排好了。”坚定的眼神和语气让南红意欲再阻止的话头扼在喉口。

既然如此，她还相信他，南红：“是。”

烛火颤动着，把齐聿的身影投在白色的帘子上，是更加巨大的身影。

南红在齐聿面前总是一改往日的嚣张跋扈，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此时的南红正玩弄着自己的手指，不知道再说什么。

杯中的水也喝尽了，而茶壶在自己这边。

祁婳瞧着她这样子，把手中的书放在一旁，拿起茶壶给南红倒上，南红便拿起那热茶喝起来，干涸的喉咙得到浸润，暖暖的，很舒服。

祁婳紧接着又另拿了一个杯子，不经意间看了看齐聿，只见他正平静看着自己。

倾壶，倒上，放好，祁婳把茶水推到齐聿面前，把手收回来。

眼前的茶水，微微冒着白汽，她倒过来的东西，齐聿说道：“多谢。”

气氛静悄悄起来……

祁婳看了一眼齐聿，向祁婳问道：“不知樱女公主可还安好？”祁婳知道他有话说，这么久都没开口，只不过是对往事没有释怀。

既然如此，她来问吧。

却见齐聿别样看着她，祁婳碰到他的实现，她似有心虚转到南红身上。

只见南红停了一下，惋惜地说：“母亲在我一岁的时候便西去了。”南红把手中的杯子搁置在桌面，没有再继续下去。

祁婳注意到南红说话的时候齐聿面无表情，却连续眨了两次眼。他，还是很在意的。否则也不会留着冰樱宫，留着那个侍女，那么远去听那人一曲。

可那是回不去的事情，谁没有遗憾呢？祁婳拿起茶壶再次给南红倒上。

“过好现在就好，”齐聿对南红说，“百越王给你的自由，朕同样也给得起。”

南红挤出一个笑：“是，彧帝。”

这一次，祁婳拿起一个杯子，倒上一杯，这杯，给她自己。

她呢？她的母亲至今下落不明，她未曾见过一面。有人拿她要挟自己去做本不相干的事……

祁婳抬头看了看齐聿，又瞧了瞧南红，南红卷进来，现在一些变得更加复杂了……

齐聿起身：“回不去的事情，交给现在和未来。”说完，他就往外走了。

祁婳：“本宫恭送皇上。”

他一步一步往外走，声音越来越小，看着他远去的方向，祁婳对南红说：“小南，你以后不要再来彧国了，离他远一点。”

“为什么？他是我亲哥哥。”南红说。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你觉得有什么改变么？有什么不一样么？他也说了，给你自由。”祁婳转头，坚定地看着南红，“既然他愿意给，那你就不要再回来了。”

南红犹豫着，低头不说话，她不知道为什么祁婳会这样说。

“你的身份不可能被彧国所承认的，彧帝现在的心思不在这里。对于夙微……”祁婳还想说什么，看到南红猛地抬头睁着眼睛看自己，祁婳忽然说不下去，就笑笑着没有继续说。

“夙微怎么了？他是真的喜欢我的！”南红说。

喜欢是不假，可人是会变的，万一哪天彧国大军压境，你作为百越公主该如何抉择？

万一哪天齐聿的利益跟百越的利益冲突，他会为了你放弃齐聿么？应该不会吧？至少祁婳认为，齐聿不会。

罢了罢了，今后的事情谁知道呢，预测不到的事情，那也交给未来吧。

祁婳一笑，“嗯，我没有说不是呀。”

夜雨不知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