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还有个来历,是百越辽城密有。”幕提补充道,然后转头去看南门太妃身边的那个侍女,淡笑着。
她已经浑身瑟瑟发抖了。
南门氏一直微笑着的面容终于放下了,她没想到,这个东西幕提居然会认识。
“你,抬起头来。”祁婳指了指南门太妃身边那个身材瘦小的女子,虽然低着头,但是样貌确实不差的。
叫她,她却不是不应。
祁婳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勾起她的下巴……
样貌跟小沁倒是有几分相似,瞧她眼神躲闪,祁婳问她:“你跟小沁是姐妹么?”
她挣脱了祁婳的手,又是低下头,不回话。
幕提:“她们两个是堂姐妹,都是……百越人。”
“这算什么事啊,先皇在的时候没少折腾,如今新帝登基了还不让宫里清静。”都到这了,许太妃端着的那个姐姐自称也终于放下了,鄙夷地说道。
南门氏呆滞地瞧着地面被人践踏过的残雪,一身疲惫。
“小沁,你天真烂漫这副模样装得真像啊。”
祁婳叹了一口气,又听到外面传来:“皇上,皇后娘娘和叶妃娘娘驾到。”一个小太监一路小跑过来,跪在祁婳等人面前说道。
她们怎么来了,祁婳这才觉得这件事皇后不在的话仿佛才是不寻常,而齐聿似乎没有考虑这一点。
皇后,跟眼前这位南门太妃也是一样地要她死。
只见叶妃似乎有些担心的样子,到也不敢问话。她不敢,皇后却是有这个权利的。
“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太妃娘娘……”皇后问道。
还是幕提出声,三言两语便把事情交代了。
“怎么可能呢?太妃娘娘也没有害祀宫娘娘的理由和动机呀,会不会期间有什么误会?”叶妃微微皱着眉头说。
看样子,她们两平日里倒是有些交情。祁婳转念一下,到底她是有个儿子,齐聿自然多走动些。
许太妃:“叶妃心肠软,不知道她有些什么手腕,要不是有幕姑娘在,凭她这番弹舌狡辩,还治不了她得罪呢。”
皇后深深看了一眼祁婳,又是这个女人。几位太妃看着面前这位皇后,又看了看那位不寻常的祀宫娘娘,心底倒是觉得好戏在后面。
“证据确凿,太妃有什么好说的么?”齐聿问道。
“没错,是哀家,”她终于承认,“可这都是因为你啊,皇上。”
她朝齐聿扑过来!却被御前侍卫拦下,然后摔倒在庭前的雪地里。
她终于落下了眼泪……
齐聿冷眼看着她。
“你一直都是这样,从不曾睁眼看过我一眼。哪怕我多么光鲜靓丽地站在你面前!”
几位太妃面面相觑。
“就因为我的这张脸!父亲就迫不及待要把我送进宫里,我何曾有过机会掌握自己的命运?”
南门氏瞬间把先帝特赐给她的七彩金雀凤冠
扯下来扔到往地上!白雪溅起,落到那五彩的珠宝切面。
“这宫里比你可怜的人数都数不清,可这不能成为你害人的理由。”祁婳对这个你自己年长几岁的女人说,她没有什么好可怜的。
“你闭嘴!你懂什么?你没经历过就不要说这些!”她朝祁婳大声嘶吼着,凌乱的头发挂在脸颊,一点都没有当年的宠妃模样。
祁婳真的没有经历过。
“若不是他,你一个平民女子连跪在本宫面前的机会都没有!为什么?本宫比你差么?本宫没你美么?为什么他处处那般对你!而我连什么机会都没有!”她歇斯底里。
皇后看着她,心中苦涩悄然而生。在这宫里,谁不是呢?
“真是荒唐!你说这种话这样对得起先帝么?”许太妃生气地说。
“他从头到尾都只是把本宫当做那个人的替身!本宫如何对不起他!”南门氏说这些话,大逆不道,已经主动把命丢开了。
“你谋害祀宫,却仍不知悔改,让朕惋惜。”齐聿淡淡地说。
南门氏:“我就是想害她!”
“这么多年你害的人还少吗?”那位穿姜黄色的太妃想起以前的事,说道,“你残害了多少子嗣,数得过来吗?”
叶妃听到这话,忽然想起自己的儿子,越看她越不像是这样子的人。她怯怯地在一旁不说话。
“既然太妃已经认罪,不知皇上打算如何处理?”皇后问道。
“你觉得朕该如何处置她?”齐聿问在身边的祁婳。
如今容貌被毁,仍旧有些许樱妃在宫里时的风云人,不知皇帝会不会从宽处置,许太妃想。
“本宫还是不便说话,皇上自个决定吧。”祁婳可不想被人害了还要惹得一身是非。
大冬天的比较应景,白色的血浸润着红色的血,又被飘飘而落的冰冷所覆盖。
南门氏仿佛听到整座宫殿哭声,脚步声,笑声,火烧横梁的倒塌声,声声不息。
大火映红了她遍布泪痕的脸,凌乱的头发像被大雨打折的路边杂草,黏在她的脸上。口脂染到唇边……
进宫那年,当年她才十三岁……
“念在先帝的份上,那就赐白绫吧。”齐聿冷冷地说。
叶妃闭上了眼睛,太妃笑得惬意,皇后面无表情。
他到底还是给了她体面,赐白绫让她自己了结。至于小沁则让她自己处置。
她可不会手软。
小沁忽然慌了,平日里她其实也知晓祁婳的为人,那也不是叶妃那般好说话的。
于是赶紧磕头求宽恕。
“本宫自着裳礼以来,这条路走得不算顺畅,要陷害本宫的人也不少,宫里宫外也都见过。华收是一例,如今又出一个小沁。本宫不是心肠歹毒之人,但也不是谁都能容得下的。”她这话也是再告诉在场的其他人,她的态度。
“娘娘饶命,小沁知错了,娘娘饶命。”小沁不断磕头求饶。
一旁的采青和繁儿虽然不干她们的事,到底还是害怕,也磕下头来。
“小沁,为奴不忠,谋害主上,拖下去……杖毙!”祁婳冷冷地说道。
若不是彧帝救她,她还有命坐在这里么?
“娘娘!不要啊!奴婢知错了!”祁婳语音才落,立刻有侍卫走上来,架起小沁的肩膀就往外拖,“皇上!求求您,求求……”口也被强行捂住了……
采青繁儿两人吓得瑟瑟发抖,控制不住身体。
雪似乎又下了。
“本宫多谢皇上亲自主持公道,现下事情已了,先行告退了。”祁婳不顾在场众人,只与他说。
“嗯。”齐聿应一声。
祁婳带着采青和繁儿就往宫外走去,齐聿也不派人跟着,就这么由着她。
但祁婳却感觉得到,有个人一直在她身后,摸摸跟着。
那个神秘人。
夜雨不知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