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雁灵看着这个黑夜里发出声音的东西，眨巴着明亮的眼睛，好奇这是什么，她踮起脚来将它取了下来。

“啊！好漂亮！”北雁灵像发现什么新物种一样，欣喜非常。

这个像是个铜制的东西，雕花外形，花纹精致，挂钩上别上的刺花丝带也很是美观！

北雁灵玉手捏着风铃的挂钩，将它对着取水阁，轻轻地晃动着，风也吹来了，真是相得益彰！她看的很是愉悦！

“这个小东西居然可以发出如此好听的声音！”她自言自语自行感叹道。

“你个小东西居然可以走出如此众多的防护！”南宫燕在小树丛钻了出来，他大高个子拨开树枝，声音还挺大。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北雁灵猛地一回头，用力过猛，双脚陷在了沙地上，扭转不过来，崴了一下，坐倒在地上。

“是你？”南宫燕看清楚了她的脸，确认了此人就是取水阁里的哪位圣女，可是她半夜来这里干什么，还做这般打扮！

“圣女，夜深人静的你来这里干什么？”他微眯着眼睛问道。

北雁灵一时间都不知道作何反应，“我出来透透气。”一边说一边从沙地上爬起来，居然就这样跌倒了，真是不好意思，她拍了拍身上和手上的沙子。

“这里没有多少巡逻队伍，圣女一个人出来？这实在是不安全，你对月城的百姓有多重要，你自己可是知道的。”

“我送你回去吧！”说着就转身，还转头指了下路，让她跟自己走，态度生硬的很。

“我不走。说是出来透透气，我就不回去！”本来遇见了那么多事，心里不痛快，来这里总算好多了挺欢快，遇见了他，就这样命令自己要跟他回去，心情又要被打回原形。

不想回去，就那么想出来透透气？南宫燕也不知。

“你是一个人出来的，还是偷出来的？打扮成这个样子。”南宫燕直接的问到，他打量了一下这个女子。

“对，我就是偷偷出来透气的，早上的时候人多，更不可能出来，只能晚上出来，而且今天夜色那么好，怎么可以错过呢？沙月姐姐，不允许我出来，我只能自己偷偷出来。”想要强行解释是不行的，何不往另一个方向引导，让他觉得自己只是贪玩。

“南宫大元帅，为什么一个人那么晚在这里出现？”北雁灵反问到，试图岔开话题，还不自觉地搓起了手。

南宫燕听她这么问，并没有急着回道，只是转身看向了取水阁，就这么静静的站着！

北雁灵也突然并不想知道他为什么在这里，就和他并排站，起水阁就在对面，微微发光，和天空，和净水湖，连成了一幅美丽的画卷。

“我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从来没有这样看过取水阁，如果，不是这次偷偷跑出来，大概一辈子也不会知道，自己生活的地方，是如此的美丽的一个地方。”

“我从来没有去过其他地方，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但是无论他们长什么样，这里对我而言，就是最美丽的地方。”北雁灵轻轻地说。

“这样的取水阁的确美丽，但是，既然你没有看过其他地方，又怎么能说这里就是最美丽的地方？对我而言，南方有燕子和花草的地方，才是最美丽的地方。”

“燕子？是什么？和将军的燕是同一个字吗？花草！我们这里的花草的确很少，但是美丽不一定要用花草点缀。”

“每个人心中最美的地方，都不尽相同。”南宫燕回过身，看着这位姑娘，眼中居然带着一丝丝的同情。

“你不知道燕子是什么？”

“是…是什么？”北雁灵不解，我应该知道吗？

“我只知道我名字中的大雁，乃是忠贞之鸟，是我的母亲生前和我说的，她希望我能和大雁一样，忠贞不渝，我还没来得及问她，这是究竟是什么意思，她就不在了。”

北雁灵说到这里，情绪微微低落了，她的母亲不在了，她是很伤心的吧？

“我们南方有句话说，燕子不进愁家门，说的是有燕子来到的家庭都会是美好的温暖的家。”

“我叫南宫燕，但是我的母亲喜欢叫我南宫有燕，她们都希望我能像燕子一样，带来的祥瑞和安宁。”

“有燕？所以你才从很小的时候就努力的学习，为了给自己，为他人带来安定的生活？”北雁灵问他，却也为自己伤心！

“你现在是大元帅，你真厉害，你做到了！”

“人们所看到的未必是最真实的，成为元帅，又如何，很多事情依旧身不由己，即便是面对曾经朝夕相处的人，也无法确定什么。”

他们现在成这个样子，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你想要改变什么？不管怎么样？你依旧是万人景仰的大元帅，长夜国的大英雄。”

“像我就不行，我似乎只会跳舞，只能为大家迎来短暂的降水，跳舞是有生命时限的，我不能一直做下去，所以我做不到忠贞不渝。”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像是要抚摸取水阁一样，可是她并不能抚摸到什么。所以她选择了蹲下，她轻轻拨着净水湖的湖水。

“在取水阁，每个被选做圣女的舞女都有相同的命运，在她们再无力起仪式之舞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没有存在的价值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便再无人问津！”

“所以身为圣女的我们，都会选择在还有资格的时候，尽可能的给人们带来幸福！或许在我们心中，是希望被他们记住的吧！”

北雁灵呆呆地望着远处空荡荡的取水台，眼神空洞！

南宫燕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旁边的大石头上了。在他的印象中，世人眼里的圣女，永远都是圣女，圣洁而高傲的！如今听她描述，圣女怎么像是如此廉价的东西。

“你希望被人们永远的记住吗？”

北雁灵也在曾经这样问过自己，但是她还不知道答案。

她渡着步子，手里的风玲也跟着响，带着她进入了回忆了，只能摇头。

“我不知道，我现在不知道，我才十六岁。怎么会知道？但是我的前辈，也就是上一个圣女，在我的记忆里，所有人都围着她转，对她百般称赞。可自从我接她的位置，她每天坐在阁楼外，有时候会去街道走走，可是再没有人那样对她了！”

“那时候我就在想，也许我们并不是那么重要，只是有段时间是无可替代的而已，可只要这段时间过去，便再无价值，所有的人加在一起，其实挺廉价的。这般世事无常，真叫人无奈。”

南宫燕并不想打击任何人，何况她还是个姑娘，于是试着的安慰她！

“既然如此，你也不必想那么多，你不是说你才16岁，你有很长的时间去明白这个道理。”

“北雁灵，你知道你手上拿着的这个是什么吗？”南宫燕指着她手上拿着的东西，问道。

“嗯？不知道，是叫做，风铃！是吗？会发出声音的东西！”

北雁灵单手提着风铃，一只手趴在南宫燕坐的石头上，风铃被提得高高的，举到南宫燕面前。

“对，风铃在很多人眼里的寓意并不好，风尘厄运廉价，几乎所有对它的评价都是不好的，尤其是廉价！因为他是给平民制作！”

北雁灵不解，既然是贫民的卑微之物，南宫燕身为贵族之后，怎会触碰还随身带着！

“我出生名帅之家，贵族之后，风铃之物，如若一时兴起还无话可说，可我偏爱此物，他人皆笑，可尽管他们如何纷说，都与我无关，我自己所爱有我自己决定，旁人的眼光若不能为此增添颜色，便是不要也罢。”

“你既身为北疆圣女，要他人敬你爱你，必先自己心有乐土，亲自己爱自己，万万不可轻视的自己。”

“我……我不知道！或许是我错了……”

北雁灵看起来很累了，不知道说什么了，她的脑中乱成一片，她有很多事情无法抉择，南宫燕说的她无法消化！

真的很累了，她就静静地趴在石头上，眯起了眼睛，本来以为自己可以清醒到天亮的，现在，却无论如何也忍不住了！

或许是身边这个人有特殊的能力吧，让人很放松的就睡着了。

南宫燕看着睡着了的北雁灵，此情此景，真让他想到了远在南方的母亲。她也总是趴在桌子上睡着，她是弄药材什么困了累了的！

北雁灵这是睡意真来了，她和自己的母亲一样，像个睡着了的仙子，人间的精灵。

他也不打算走了，他将自己的披风卸下，盖在了北雁灵的身上，天气回暖，可依旧寒冷的，他底下了头看了看她，弯了弯嘴角。

随后，他半躺在大石头上，用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脑袋，也眯起了眼睛！

一夜无人打扰，这两个人都没有中断睡眠，天亮才睁眼，不过南宫燕毕竟是军人，先一步醒来是毋庸置疑的了。

北雁灵醒来看着自己还披着人家的披风，有点羞红了脸，低了低头，起来将披风还给了南宫燕！

南宫燕没有多余的表情，重新系好披风后说，“你也透了一天的气了，回去吧！”

“什么人大清早在小树林鬼鬼祟祟！”南宫燕和北雁灵还没有什么走几步，就有一队巡逻人马找来！

北雁灵慌了，脸上一尴尬，都躲到现在了，怎么就要被发现了呢！

南宫燕大概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把她推到草丛里，“你在这里待一会，别出声！”

“唉！推我？啊？好！”没有一句完整的话，北雁灵慌慌张张地躲到了南宫燕说的草丛里，她还小，草木很好的盖住了她的身体，把她隐藏了起来！

“什么人？”那一队人很快就赶过来了，执着抢对准为确定身份的人，等看到此人装扮后，立刻就没有了主意！

“元帅，小的无礼，还请元帅恕罪！”一队人连忙单膝下跪行礼，恕罪。

“你何罪之有，是本帅不好，随意走动，今日本帅想的东西累了，早些起来了，没有想到走到这里来了！”南宫燕乱扯到，其实没有必要解释的，可是就是觉得应该说点什么。

“是！元帅为什么隐夷战事日夜操劳，应当多多注意休息才是！”

“好了，这里没有什么事，你们去别处巡逻吧！”南宫燕假装疲倦，遣退了他们！

“是！”

等到那些人走远，北雁灵才伸出了一只脚，试探一下某人的意见，那只小脚好像在说，我可不可以出来了呀？

南宫燕有点想笑，可是还是忍住了，“你出来吧！”

“此刻正值换班的时辰，你快些回去，或许不会被沙月阁主撞个正着。”

“多谢元帅出手相助，雁灵感激不尽！雁灵先告辞了！”雁灵抱拳谢到，一副江湖豪客的做派，说完就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从昨晚到现在的相处，南宫燕完全没有想到，刚开始见面时那个恬静的女子，她的实际性情，既会是这般样子的！

一时心烦，出来走走，居然能碰到这档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