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城的人马离去了许久，茶楼上的北雁灵也没有回过神来！这只有两面之缘的人，为何叫自己念念不忘，就是想要多了解他一些。

店中小儿又送来了一碟茶点，“圣女，这是隔壁桌的人送来的，您尝一尝。”

隔壁桌，北雁灵看了看，是一个穿锦戴玉的，一看便知不是月城中的人，隐夷被退，这离去的人也都渐渐回来了，而战乱前慕名月城的富商公子等都来了。

那人冲北雁灵暧昧地笑了笑，自信满满。他上前搭话，“姑娘为何一人在这闲雅的茶楼发呆呀？要是有什么烦心事，不防和在下说一说。”

北雁灵没有理会，也不知怎么理会，此人举止虽没不妥，但是眉梢轻挑，让人心生不适。

“姑娘与在下不熟，无话也是情理之中，姑娘与月城中其它女子有很大的不同，可是那取水阁中的祭水舞女，敢问姑娘芳名为何。”此人还真是不依不饶。

正不知道怎么回避的时候，楼下进来了一些将士，来到那名男子的面前，这男子一看就是文弱无能的公子，在这样上阵杀敌的将兵面前有些发怵。

“这位官爷有什么事吗？”

“你是刚来月城的人吧，大元帅刚下了命令，月城才开始恢复，所有来月城的人都需要登记，否则离开月城。”带头的将士声音洪亮。

是南宫有燕的命令，真巧救了自己。

“入个城还要登记？”那个公子拂袖不满。

“月城整顿，所有的事情都要万分小心，其它入城者一样要登记，所以，还请公子随我们一同登记去吧！”将士就是将士，话一出完全的不容置疑。

那个男子被带走了，北雁灵又一个人了，发了一会呆，心情又从高兴也到了惆怅。不久取水阁来人，说是沙月姐姐找自己，于是也便赶了回去。

“沙月姐姐有什么事吗？”看着在阁厅的沙月姐姐，分明是等了许久了。

“无大事，只是我们再过不久就要举行取水仪式了，这是战争结束后的第一场，又有几位京中将军，极其重要。”

“所以，灵儿，这些天你就不要跑去外面了，好好练舞，前段时间都懈怠了。刚刚平乱，也有很多的不平静，取水阁的士兵也撤去了大半，万一有危险呢！”沙月说的很严肃，她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可是她哪天不是这样冷冰冰的。

“是！灵儿知道了！”

每一次举行取水仪式，沙月姐姐都会让所有的舞女认真练舞，用心准备仪式。尤其对自己，身为圣女，必须一丝不苟。

每一次取水仪式前一月起，参加仪式的舞女都必须开始沐浴熏香，勤练舞蹈，以悦天神，否则恐取水之事不能如愿。

北雁灵这些天被各位姐姐责骂了，身为圣女心中不静，皆视为不净，排练之时屡出事故，这样的表现，别说是与曾经北雁灵自己相比较了，就是普通的舞女也不及了。

沙月便料定是前些日子出去一趟，坏了心中圣洁才会如此。便叫北雁灵精心思过，暂时不用练习，他人也不许打扰。

北雁灵在房间里思过了几天，心中也并没有多大的波澜，又思过些什么呢，没有察觉自己中心有什么不静，可为何却难得轻巧舞步，百思不解。

因为百思不解，在取水阁的众人都就夜后，北雁灵身着舞衣披着斗篷就出来了，去的地方便是上次夜遇南宫燕的净水湖林处，就在取水阁的对面，不近不远。

北雁灵看着今天的月色，好美，比上一次的星空更加好！不知道是否可以在此遇见呢，呵，想什么呢！是出来思过的，想这个做什么。

静静地延着湖边走，这湖真的是北漠神湖，四周皆漠，为此一方净土。人人都想得到月城，人人都不能得，也不配得。天气转暖，湖中飞起了萤火，与星空相得益彰，幽美更甚。说起来，北雁灵自小就在这里，从未看过外面的模样，心中也是好奇的吧！可是留在北疆取水阁是自己的唯一用处，也是父亲母亲的心愿。

就这样走着走着，一边想一边看，居然没有注意到前方的有人。等北雁灵回过神来，只是四目相对，南宫燕似乎在练剑，手握的剑还未收鞘。

北雁灵偷偷溜出来，又被抓包了，有一些些的尴尬，也有一些期望实现的……喜悦。星空染黑甲，冷萤照银铁，星夜下的南宫燕显得格外冷峻。“南宫元帅，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

南宫燕打量了一下北雁灵，然后把剑收入于剑鞘中，“刚刚议完事，睡不着，出来练剑。”

“你又为何大晚上的在这里，这次又来散步了，多危险！”

北雁灵高兴，这次总算是可以实话实说了，“元帅可知月后的取水仪式？”

“三月一办，自然知道！取水阁仪式向来都是你们自办，会有什么问题吗？”

“原本是没有什么事的，可是我不争气，拖累了取水阁的各位？”北雁灵低落地说，南宫燕很快地察觉到了。

“愿闻其详。”

“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老是跳不对舞步了，这是大错，要是仪式当天出错，乃是大不敬，很可能不能迎来降水。”

“沙月姐姐觉得我心中不静，让我好好反省问题出在哪里。可是我左思右想，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越是想不明白，越是弄不懂，越是不懂越是跳不好！”

南宫燕想到什么说什么，“隐夷战事，可叫人心中不安！”

北雁灵笑了笑，“几月前的取水仪式，是隐夷连破数十城之时，那样的情况下我都能安心跳好，如今隐夷都退了，我反而不能了？”

“那有什么好烦恼的了！”南宫燕收了收思绪，不打算多想，他心中认为“家国之下无大事！”，其它的事都不足以成为烦心事儿。

“不知道呀！”北雁灵没有指望这个人可以给自己什么答案，只是说说话也行吧！

“你今天带你的风铃了吗？”北雁灵瞧了瞧四周，又看了看他身上的全副武装，都没有那风铃的踪迹。“看来是没有了。”

“春天到了，南方的风铃最是好听！”南宫燕说，“北方这里略有逊色，只是练剑，何必带来。”

北雁灵心想，不就是一个遇到振动就响的风铃吗，有什么你们南方可以，到咱们这北疆就不行了，那也只是个有风就有声的。

“过些日子，若将军他们回来了，你们就该班师回朝了吧？这样就不会错过了呢！”

北雁灵语气南宫燕听着怪怪的，于是看了看她。

“那么晚了，北雁灵姑娘还是早点回去吧！”

“南宫燕久居京中，我想肯定是听过不少的阳春白雪之乐章，凌波微步之舞姿吧！可愿指点一二！我这样下去可是要坏了取水仪式的！”北雁灵语气还是这样，她想干什么，她想跳舞吗！

说完，还未等南宫燕说什么，她就将自己的斗篷解了下来，她身着荧蓝色舞衣，如水之质，蓝光粼粼。又肌肤胜雪，配着这星空和萤火，实在是美不胜收！

南宫燕也没有什么意见的样子随她去吧！

北雁灵丢下斗篷，开始舞动了起来，以取水阁为背景，更像是一副灵动的画卷了。

长裙水袖墨发如烟，似乎在有意地带动夜色，她柳腰轻转，双臂微摆，柔弱无骨，水眸一睁一闭一睫动，如素蝶曼舞。夜间幽密，唯其一物舞动于此，更是让南宫燕留眼于此。若仙若灵，雁中之灵般仿佛从净水湖飞越起来，右足点地飞跃而起，而后舒甩长袖，随风旋转无形，让南宫燕暗叹妙哉！

南宫燕久居京中，皇宫盛宴等歌舞不断，少不了舞姿过人之师，却少了北雁灵真实的灵气，如仙子游于人间，如今得见简直无憾。

北雁灵舞毕，笑靥如花，微微行礼谢观。

“南宫元帅以为如何，南方可有如此舞蹈，请赐教呀！”

“南宫愚钝，并不觉得雁灵姑娘的舞姿有何不妥！更无能指点。”

北雁灵得意，看，你们那里亦有不及吧。不过，此次居然完整地跳好了。

“元帅说笑了，雁灵要多谢元帅，与元帅交谈几句，雁灵的舞便如往常一样顺利了，真要多谢元帅了。”

“哦？我哪一句话给了你灵感，让你茅塞顿开了！”南宫燕好奇。

“方才元帅提到南方，便叫我茅塞顿开。南方是你出身的地方，你从说过南方有燕，那是你最初的地方，北雁灵不能舞好，是心中杂念太多，我终是明白，回到最初！”北雁灵仔细地解释道。

“我不过是随便说的几句，雁灵姑娘可以自己悟出，是你聪颖过人！何必谢我！”

“想到你来何处，自然是可想到的一切与你来处有关的东西了，风铃自成其雅，无关他人眼色如何！”

“近来有人说我不详，为圣女几年，北疆多半是处于战乱之中，我也未能给身边人带来福报。我也曾好好反省，是否是自己无法给大家带来福泽，不配成为北疆圣女，所以心中杂念太多，不能随心所欲。”

南宫燕略略惊讶，“有人这样议论，你为何不告诉沙月阁主，刚才又为何说不知烦恼有何！”

刚才只是觉得没有事儿还有烦恼，难免有女儿家的矫情了。原来也是身于他人非议中了，其中挣扎，南宫燕也算是感同身受了，刚才实在是不好出此有何烦恼可言之语。

北雁灵捡起地上的斗篷，系上，无论是不是这个理由，北雁灵的心总算是有些舒畅了，“无妨，原是人闲言碎语，是我多愁善感才听了进去，如今多亏与你谈话才解开，多谢元帅！”

“取水仪式意义重大，这样的事便不会让人口口相传，以讹传讹了！”南宫燕说。

“夜深风大，雁灵先回去了，元帅告辞了！”北雁灵行礼准备离开。

南宫燕在后面跟了上来，“我可以送雁灵姑娘回去，如今少了巡逻队伍，危险为此减少！”

“不用了…诶！”本想拒绝地优美潇洒一点，来个轻巧地转身，结果被路边的长草一绊，险些摔倒。

南宫燕敏捷地拉住了北雁灵，以身护她，便叫她撞进了自己的怀中，小脸碰着他身着盔甲的胸口处。

停留了几秒，两人急忙分开，只觉是两脸一烫，绯红了起来，更是红到了耳跟子处了。北雁灵只是觉得眸子有些情动的湿润，心跳加速。两人静默了许久。

终于南宫燕开口了，“要到天明了，还是早点回去吧！”

北雁灵依旧是低着头，细语地应声道：“嗯嗯！”

两人路上走的很慢，似乎有意为之，却无只言片语。

到达了取水阁处，北雁灵终于看了南宫燕一眼，只是一眼，对上眼神后立刻收回，“我进去了，你回去吧。”这明明是很平常的道别的话，却让他两人甚是怪异。

“再见！”南宫燕抱拳，见她并没有抬头看自己，就立刻离开了。

等到南宫燕完全没有了身影，北雁灵小声说了一句。

“再见，南宫有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