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水阁谢水舞开始。

月城之内，净水湖畔，万人空巷。

净水湖被百姓里三圈外三圈的包围住了。

南宫燕，若子风，慕容连苏，顾安等人来外阁近观。

隐夷人莫山领主和她的女儿也被破例，非武装轻身入阁。

“取水阁沙雅在此恭候燕元帅，取水阁多为柔弱女子未能远迎贵驾，万望见谅”

即使说的是这样的话，即使是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帅面前，这位妖艳的女子的眼神也没有丝毫的客气，眼睛依旧妖娆地扇动着。

“哇！又一位美人！”若子风用手肘动了动慕容连苏，小声地和慕容讨论。

沙雅看到他们在议论自己，风情万种地笑了笑，做出请的手势。

“仪式即将开始，沙月阁主正在外堂等候各位，大帅请吧！”

取水阁外阁，沙月带着几个年轻女子恭敬地站立着。

“大帅请坐，各位将军请坐，取水仪式繁杂重大，沙月未能亲自迎接各位，望各位大人恕罪”

“阁主客气了，此次我们本就是作为一个外来客观赏这北疆盛大的取水仪式的，怎好耽误阁主准备仪式”慕容连苏说。

若子风顿声应和，疯狂点头，“嗯嗯！慕容将军说的对呢！”

“将军们宽厚！北疆之福！”沙月温柔地说。

“将军们真是威风凌凌，有玉树临风！”阁内女子们，偷偷摸摸窥视着，情不自禁的激动起来。

紫罗生气地骂道，“仪式就要开始了，等会出了问题唯你们是问！一个个的长点心吧！”

一边骂着，一边上手赶着，“还不快点！”

“好姐姐！知道了！”

“好好好！知道了！”

舞女们纷纷离开阁窗，进入准备状态。

只需成功不许失败。

北雁灵身着荧光蓝的舞衣，静静地等待着仪式乐章地响起！

北疆之地，要么战乱爆发哀鸿遍野，要么自然灾害风沙狂乱。

方圆千里多为干旱之地，偶有绿洲也不可保障长久生存，纵净水湖百年不枯之圣湖孕育生命之源，可终究让人们的眼中染上了风沙的沧桑。

而我北雁灵必然要带来希望，洗去沧桑铅华，给北疆祥和安定！

这名叫雁灵的取水阁圣女，她就像是大漠中一只带水的精灵，她几乎是飞着入场的，她的舞就想是风中牵线的雨丝，很轻很细，又柔又凌冽！

干净圣洁的不像话，全然不像是生长在大漠这种干枯之地的女子！

她的身后飞舞着其它的白衣舞女，翩若游龙，藕臂如优雅的飘带，柔弱无骨。

她们上了取水台，圣女雁灵在最中间的高台上独自舞动。

烈日炎炎，阳光的照射，让北雁灵的舞裙从蓝色变得七彩斑斓，辉光熠熠。她在取水台上，以一种虔诚的姿势转着圈，仿佛可以在天空之下，卷起一层层的云来！

海东青在外阁上，看着这些舞动的女子出了神，看着那个领舞的圣女惊艳不已！心中唏嘘，这才是圣女该有的样子吧，给族人幸福和美好，自己干净圣洁，不染，血腥。

南宫燕不是第一次看她跳这个舞，但是相比于上一次的跳舞，这一次算不上是一次跳舞，这是祭天取水，更像是一个神圣的仪式。

她的眼里没有上次的轻松和妩媚，现在有的是空洞的祈求和麻木的悲鸣。

她在为什么悲鸣，为了自己吗？

就像她上一次说的那样，即使自己是一个北疆人人尊重的圣女，可是却依旧卑微。

现在的她，更多的是一个不可或缺的取水工具。人们对她的尊重的从来都不是对她北雁灵这个人，而是圣女北雁灵。

圣女千千万，唯一不变的就是她们的价值，古有沙风泪，今有北雁灵，无论多少年，一直如此。

圣女的感受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不是其人何顾其感！

……

一舞尽，众舞女齐跪取水台，用心祷告，群众万人齐歌。

北疆各地代表拿着取水瓶，对着这个天，迎接圣雨降临。

一舞之间，天色剧变，烈日炎炎的北疆长空，顿时乌云密布，黑云压城城欲动，狂风吹地地将翻。

电闪雷鸣，风沙忽起，突有天卷残云。

盛满水瓶，带回去，供起来！便可保三月供给不断了！

“真是神奇！对吧！燕燕，连苏苏！”若子风看着这个场景。

“要不然怎么能让整个北疆都心甘情愿地接受！不过这个雁灵姑娘也真是个奇女子！”

“连苏苏，窈窕淑女呦！要不要……”

“若将军什么窈窕淑女呀！在说我吗？”

想要戏弄慕容连苏的若子风，被耳边突如其来的性感女声，吓了一跳！

“雅姑娘又是你呀！我什么也没有说！呵呵呵！”看着来人，若子风干笑了几声。

若子风赶快躲到了南宫燕和慕容连苏的中间，这个沙雅不是个好对付的料！不喜欢！躲开一些。

沙雅也被沙月的眼神制止了！

风沙愈来愈大，大家都不得不用手去挡住眼前的风沙，似乎眼皮都不足以保护眼睛。

乌云几次翻滚，雷电包裹其中。

突然一阵破天而出的雷电，雨水来临！

万人欢呼！

“下雨了！下雨了！”

“下雨了！真的下雨了。”

净水湖的百姓齐刷刷地跪地，谢水！

行完礼，张大着嘴巴，舔食着这甘甜的雨水。

沙月带领着众阁员，双手交差于胸前，作谢水礼！

南宫燕携手众将士抱拳，感谢天恩，福泽长夜。

取水台的周围有十几个水晶缸，是用来装雨水的。

净水湖受到雨水的灌入，肉眼可见的涨高，湖面居然神奇地缭绕着水汽，湖四周的绿洲也是开出了新春的嫩芽！

万物复苏，这样的场景居然可以在北疆这样的大漠之地看到，这是人间奇闻！

算起来也还真算是，北漠新年的第一场雨。

阁下所有人都仰面迎接雨水的滋润，阁中的人也都是向外头望去，大漠沉重的气息消失殆尽，换来的是生机盎然。

慕容连苏用手向外面伸去，感受着这滴滴答答的雨滴。

所有的舞女都继续祷告着，只有北雁灵圣女迎接着风雨，继续独舞。

雨水并没有将她的舞裙打湿得不成样子，荧光蓝的舞裙受到雨水的滋润，显得微光粼粼，冰冷圣洁，给人的感觉就像圣女穿得并不是一件衣服，而是一春湖水。

只是北雁灵的头发被打湿了，随不至于乱，却也没有了飘逸。

“烈日之下忽来雨，转变极大，现在这风雨，居然有一丝丝的冰冷刺骨！”南宫燕轻声说！

“怎么那么冷！”若子风轻轻地打了一个喷嚏。

慕容问沙月，“这个取水舞一般要跳多久！”

“一个半时辰。”沙月点头回答。

一个半时辰！

不但对舞姿有要求，对舞女的体力和毅力也是很有考验的。

取水舞果真耗力极大，非常人可舞。

若子风看了看海东青，她正在发呆，看着天空，又直盯着北雁灵。

若子风往前问，压住嗓子大喊一声，“喂！海东青！看什么呢！那么出神！”

“有病！”海东青慢慢地抬起头来，翻了个白眼，微微拱着鼻子。

若子风依旧嬉皮笑脸，“你说时间怎么会有取水这样的事儿，如今可是看到了！又神圣又美丽！”

海东青沉默地说，“那是一个干净又悲伤的人！”

那是一个干净又悲伤的人！

北雁灵！

心中有着伤，但是却能义无反顾地去完成自己使命的人。

所以干净又悲伤。

南宫燕看着取水台独独剩下的一人，围在净水湖的人兴奋地迎接着雨水，所有的人都没有再看她了，雨帘蒙主了视野吧？

她，孤身一人，在欢呼声外，在冰冷的雨水中，在没有任何人的注视里，孤独地跳了一个时辰之久的舞。

……

“我们差不多要走了！沙月阁主！”南宫燕用有些沙哑了的嗓子说。

“大帅！请等一下，我们在取水水晶坛中，取一小坛，赠予你们吧！”沙月笑着说。

“那么多谢沙月阁主了！”

“雅儿，立刻将雁儿叫到后阁院去！”在请南宫燕他们先等一等的时候，沙月小声地叮嘱了沙雅。

之后，沙月有稍微大声地说，“沙雅，你去取一瓶来！”

北雁灵不能与朝廷里的任何一个有身份的人接触。

“好的，姐姐！”说完就扭着步子走了，也让某个被她吓过的人松了口气！

很快沙雅拿着一个美丽的水晶瓶，里面正是刚才的雨水，摸上去还是冰冷的。

她将递给沙月。

南宫燕是不太可能会接的，此刻的他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因为他总觉得这里太过压抑！

慕容连苏接过这瓶水，“多谢沙月阁主美意！”

“不用谢！”

为了表示诚意，他们对这个雨是不可以打伞的。

刚踏出外阁，就有一股奇异的风吹来，被打湿的红幔依旧迎风雨飘动着。

取水台已经空无一人了！

百姓依旧在欢呼。

南宫燕微微看了看四周，并没有看到北雁灵的身影。

她走了！

南宫燕顿时觉得脚步沉重了许多，轻轻地拖动着脚步。

一步一步，走得很慢。

直到若子风说这个风雨将身体弄得湿漉漉的，难受，走快点！

南宫燕才意识到快些回去，准备下一步，班师回朝。

取水阁仪式结束，净水湖在迎来降水的几个时辰里，又恢复到了以往的宁静和孤独。

所有的舞女开始修整，准备恢复，然后继续下一次可能需要参加的取水仪式。

而北雁灵身为圣女，必须要准备下一场，这一场结束的她，第一次发烧。

一个半时辰的不停舞动，跳舞费神费力，让她身体有了微汗，却依旧要浸泡在雨水中。

所以，她发烧了，可这是第一次，以前她从来没有过。

历来圣女在这样的仪式过后，都是多多少少会有这样的情况，但是外人不知道，不可能让他们知道他们崇拜的圣女也是一个会生病的凡人之躯。

北雁灵跳了八年，这是第一次，算得上是很合格的圣女了！

可是又有多少人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