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历十八年一月,玉潼关硝烟四起,战马嘶鸣,鼓声阵阵,玉非诚领七万大军对阵玉潼关剩余五万大军,两军交战于城门外的原野之上。
林翊身为大将,自当身先士卒,太子于城楼之上观战。
玉非诚的对战战略非常之高,他先是命人以方阵队上前应战,待林翊带兵前进时,又以迅捷不及雷耳之速将方阵变幻为圆阵,将林翊等人包围,又命骑兵在外围突击合围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圈。
骑兵策马奔腾于外围杀敌,而包围圈内林翊和姜羽与一众将士拼死抵抗,却渐显弱势。
城门之下,鲜血将白雪染红,尘雪飞扬,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死伤惨重。
只见玉非诚与林翊交手,一人使剑,一人持枪,策马飞奔而向,枪剑碰撞迸出火花,下一刻,玉非诚徒然抬手,长枪划过林翊的右肩,顷刻之间,林翊的右肩鲜血横流,却见他不做停顿,挥剑朝玉非诚小腹而去,玉非诚轻轻一跃,离开马背,躲过林翊的招数,林翊忍痛飞身向前,将玉非诚压于空中,两人脚尖一点,凌空而上,于空中交手数十回。
两人交手不相上下,玉非诚也被刺中左胸,一时间两人都受了伤,只不过林翊要严重些,而玉非诚只是小伤,眼见林翊快要支撑不住,快被玉非诚持枪斩杀。
一旁眼疾手快的姜羽捡起地上的一把弯刀扔了出去,正撞上玉非诚的长枪,长枪一偏,玉非诚重心险些不稳。
姜羽脱身向林翊而去,扶起林翊欲突围往城门方向逃去,可玉非诚哪里能放过这个大好机会,从马背上取出长弓,搭上羽箭,瞄准林翊的方向,羽箭射出,却被来路不明的箭矢打偏。
玉非诚左右四顾,想找出那个箭矢的方向,可战场纷乱,那里还能找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姜羽与外围的将士杀出一条血路,拼死护着林翊突出包围圈进了城门,剩余的士兵也开始往回撤,沉重的城门顷刻便关上,只剩敌军立于城门口。
玉非诚抬眼看向城楼上的太子,只见太子大手一挥,数万支羽箭倾巢而出,天空中羽箭飞射,城门之下,死伤无数,玉非诚策马转身下令撤退。
太子看着玉非诚仓皇而逃的背影,露出一个阴笑,转身下了城楼,身后依旧跟着那个如女人般的叶经。
林翊被扶至床榻,有些吃痛的捂着腰上的伤口,冷汗淋漓,满脸灰黑,姜羽替他卸下铠甲,脱去外衣,只见白色内衬早已被鲜血浸湿。
“这次我们损伤大半,若玉非诚卷土重来,那玉潼关就要守不住了,”姜羽掀开林翊的衣服,只见林翊身上无数伤口,新伤旧伤,恐怖狰狞。
“想必太子必有安排,毕竟此次开门迎战是他的命令,若没有对策,想必也不会如此,再等等看吧!”林翊开口,他脸色苍白,嘴唇干裂,该是流血过多导致。
姜羽静静地给林翊清理伤口,不再言语,也许这一次太子也是想打赢这一战,回去才好向陛下交代。
“林将军,这个计策是否合你意,”这时太子突然从门外进来。
姜羽听到太子的声音有些震惊,随即镇静的默默给林翊包扎。
“太子殿下的计策固然绝妙,只是如今将士损伤大半,若玉非诚此刻再次进攻,那......”林翊正想起身,却被太子挥手示意坐下,而后才开口回答。
“嗯,顾虑自然有,不过我和叶先生商议过了,此次玉非诚也损失惨重,想必短时间内不会再次进攻了,你先好好养伤,如若玉非诚敢领兵前来,交给我就行,”太子随意在一旁坐下,看着林翊和姜羽,缓缓开口。
“是,凭殿下吩咐,”林翊也不再反驳,毕竟如今自己受伤,就算再次迎战,自己恐怕也是有心无力。
......
玉潼关外,玉非诚的营帐内,他正在自己包扎伤口,没想到林翊的那一剑,将他的右手差点废掉,要不是自己及时的刺向他的腰身,恐怕现在自己的右手就抬不起来了。
“四皇子,这次林翊那小子侥幸逃脱,以后可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一名头领站于一旁,看着玉非诚,随后才开口。
“无妨,此次他伤的不轻,想必短时间内无法出战,以后再找个机会将他斩杀即可,”玉非诚将手臂包扎好,穿上衣服,走到台下。
“今日你命将士们先休整一晚,明日清晨我们再攻城,此次林翊他们侥幸得胜,定会松懈,我们要趁热回击,不可给他们喘息的机会,”玉非诚出了营帐,看着天边快要落下的余晖,神色阴厉。
“是,”那头领领命退下。
玉非诚这一刻只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五年前,他记得那时他第一次出战,与桐城的守将斡旋甚久,后来他敌不过率兵潜逃,在路上遇到一红衣女子,那红衣女子不过十三四岁,却不似一般的女子。
一般的深闺女子在见到外敌或者遇到危险时,无不都是惊吓连连,大喊大叫。
可她不一样,当自己将长枪抵住她的喉咙时,她却一点也不害怕,反倒一脸镇静的凝视着自己,甚至嘴角含笑。
她说:“想要杀我,恐怕你还不够资格。”
她言语间满满的自信,神采飞扬,好像自己确实杀不了她。
随即她抬手将他的长枪拨开,依旧神色平静,不惧任何人任何事。
他看着她策马离去,红色衣裙随风飘扬,长发随风飘舞,直到那红色的背影消失在峡谷外,他才回过神来。
这一幕他一直忘不了,直到现在还历历在目,不甚清晰。
他派人查探过,却一无所获,她就像未曾存在般消失匿迹。
这么多年,他依旧念念不忘,从未有那个女子像这般让他挥之不去。
天逐渐暗了下来,晦暗不明的天空中,闪烁着几颗零星,有一颗甚是明亮。
玉非诚辗转难眠,在榻上翻来覆去,脑海里的画面挥之不去,让他甚是浮躁。
一夜下来,玉非诚并未睡着,直到天明才迷糊的眯了一会儿,就被随士叫醒。
一夜无眠让玉非诚看起来精神不是很好,毕竟昨日才受了伤,未曾好好休养,今日面色看起来甚是苍白。
玉非诚将士兵整顿好后,下令前往城门外叫阵,数万大军临于阵前叫喊,太子立于城楼之上,他有些诧异这玉非诚的速度这般快,竟只是休整了一夜就又卷土重来。
玉潼关仅剩的兵力根本不足以抵挡,若是玉非诚强攻,怕是守不住玉潼关。
太子细细思索,想要想出一条计策来应对,可这一时间也没什么好的办法。
“你可有对策?”太子朝身后的叶经开口。
“若玉非诚晚一步也许还有,可他的动作太快,此次就是我也没办法了,”叶经低着头,一副顺从恭敬的样子。
“命林翊来见我,”太子对着身旁的一名随身侍卫吩咐道。
那侍卫小跑离去,在城楼下不远处将林翊找到,只见林翊一身铠甲着身,行动自如,除去铠甲上的血迹,好像未曾受伤一般。
林翊随着侍卫来到城楼之上,立于一旁,看着城楼下的数万大军压阵,忧心忡忡。
“可有把握,”太子看着身旁的林翊,言简意赅。
“没有,这一次只能硬拼,玉潼关本就是易攻难守,若要攻城,可以从城门或者右方的小路攻进来,之前玉非诚就打算从小路潜入,但被我方将其击退,后来我命人将那小路毁坏,这才断了后方之忧,不过如今他若是辗转寻另一条路,从后山进入,那我们必定被前后夹击。”林翊将玉潼关的地势分析给太子听。
“你去吧!一定要守住玉潼关,”太子眉眼间甚是凌厉,他不是个善战之人,却是个为自己打算的人。
这一边,玉非诚已经下令攻城,叶经随太子下了城楼,嘴角闪过一丝阴笑。
前方正在交战,这边太子已经准备好逃离之策,一旦玉潼关破,他就潜逃回晋城。
太子听着前方厮杀声,战鼓声,嘶鸣声交错,良久,发现声音安静了下来,一阵静寂,他有些慌乱。
“报,”一名将士快步跑来,浑身是血,“回殿下,玉潼关,破了。”那名将士说完倒地,无了气息,看来是只剩一口气撑到现在。
太子听着,慌乱间跌倒在地,双手微抖,玉潼关破了,那他就是再如何,回去也是要被金值域责罚的,可现下城破了,还有什么办法?
太子幽幽起身,突然想着他不能回去,他一旦回去就会被坐实自己失责,他要与玉潼关存亡。
“叶经,快,去城门处,”太子说着,已然就要出门往城门口方向去。
“太子殿下,您不是说如若城破便回晋城吗?”
“现在不行。”
叶经静静地看着他,跟在他身边,趁太子不注意,一个手刀就将太子击晕了。
没想到叶经此人看着柔弱不堪,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将太子击晕。
叶经趁乱将太子送至马车上,两人一路飞奔向晋城方向驶去。
林翊苦苦支撑于城门处,此刻城门已破,玉非诚率军入了玉潼关,正要将林翊等人捉拿斩杀,战场纷乱,死伤遍地,玉非诚都无意去关心,他只关心如今玉潼关破,后续之事还得慢慢来。
却不想就在玉非诚准备将林翊斩杀时,一红衣女子及时现身,一支羽箭朝玉非诚的胸口处射去。
硝烟弥漫的街道上,红衣女子策马静立,手握长弓,面纱盖面,可玉非诚知道,她就是五年前的那个女子,举手投足间,甚是熟悉。
趁玉非诚出神之际,那红衣女子将羁押林翊的几名士兵射杀,策马飞奔,来到林翊身旁,将林翊一把拉至马背上,而后又将姜羽的绳索挑开,将他丢到另一匹马的马背上,才策马离去。
玉非诚急忙策马追去,只见红衣女子与姜羽的马匹在前,玉非诚在后,一前一后出了城门。
剩下的满城将士连连回首,硝烟弥漫的玉潼关内,玉金国的将士将地上的尸体拖到一边,分为两堆,一堆是玉金国战死的将士,一堆是天晋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