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府里,玉非诚坐在前厅中安静不语,苓依站于一旁静静地看着,主座上却是空无一人。
一盏茶喝完,玉非诚听着府外传来的搜查声,心里对连太傅的做法感到疑惑,但他却又不能多问,之前因为连珩的事,连太傅虽没有质疑,却也对皇家的事不再多问。
这么多年,恐怕连太傅心里还是对玉非诚怀恨在心,毕竟若不是因为他那个皇兄,连珩也不会被算计而丧命,在痛失独子后又通失长孙的痛苦玉非诚多少也能体会。
所以即便在下人来报说连太傅正在书房里忙着绘制护城图不见的时候玉非诚反倒是松了口气。
“四皇子,太傅他······”苓依在下人退下后,在身后缓缓开口,心里冒出疑问。
“无事,既然太傅不见,那我们就走吧!”玉非诚说着,起身把身上的斗篷拉了拉才转身出前厅。
两人在往来时的路返回,却在经过后花园的时候,被一个下人拦住了去路,那个下人快速的把手中的纸条塞进玉非诚的手里,然后急匆匆地离开。
玉非诚握着手里的纸条,朝着那下人离开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下人极快的消失在转角处,随即玉非诚看了看四周,见无人便打开手中的纸条,只见纸条上写着:到和岭山上一见。
玉非诚看完后将纸条塞进袖口,和苓依匆匆赶往和岭山,一路躲躲藏藏隐匿行踪,终是出了城去到和岭山。
夜晚的和岭山除了偶尔的狼叫外再无其他声音,玉非诚和苓依两人穿过茂密的草丛,来到一处空旷处,夜风阵阵,掠来狂沙,四周是陡峭的崖壁,空空如也的和岭山上却是没见到要见的人。
“不知是哪位约见?”玉非诚朝着四周高声喊道,身后的苓依警惕地环顾四周。
静寂无声,无人回答,由于这里的地形原来这里形成了一个回声谷,只有玉非诚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就在玉非诚隐隐地觉得可能被算计的时候,远处的崖壁上,一个身影隐藏在黑夜中,黑袍随风而动,背对着玉非诚。
“四皇子真是让人久等。”黑夜下,幽远的声音传来,隐没在阵阵狂风中。
苓依听到声音,瞬间拔剑准备作战,目光也紧紧地盯着玉非诚,生怕下一秒那个人就出手对付玉非诚。
“你究竟是谁?为何约我前来?”玉非诚心中更加疑惑,来的人他并不认识,究竟是谁要救他。
“四皇子忘了与圣女的交易了吗?”那人从高高的崖壁上飞身下来,速度极快,只一瞬间就来到了玉非诚和苓依的面前。
玉非诚对来人的速度感到诧异,他从未见过如此之快的速度,未等玉非诚看清来人的面容,那犹如鬼魅的身形又消失,下一秒闪现在他的身后。
“既如此,为何要约在此处?”玉非诚见无法看清他的身形,便不再跟随他的身形晃动,只是站着不动地开口。
“莫非四皇子想要再次被抓回去?”那如鬼魅般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玉非诚面前,玉非诚这次却是看清了那人的装扮。
一袭黑袍加身,将身形隐在宽大的袍子下,而那袍子被劲风吹起,闪过一丝寒光,露出了腰间的弯月双刀。
只是玉非诚却没有看见那人的面容,只是因为他戴了一个黑铜面具,只露出双眸,对视,寒意从脚底突生。
“你究竟是谁?”玉非诚没想到,在金九倾的身边竟然有如此高手,并且从未显露行踪。
“四皇子不必知道我是谁,你只要把这东西拿去给连太傅,他自然会帮你。”依旧是幽远寒冷的语气,接着拿出一个黑木匣子递了过去。
玉非诚见到黑木匣子,心中陡然一惊,原来这东西一直在金九倾手里,那么多人去查探,去偷去抢,竟然都没有得手,足以见得金九倾身边的高手如云。
玉非诚在这一刻才意识到,如果当初他不同意与她交易,那么她完全可以再选择其他人,而自己恐怕活不到现在,想着,玉非诚只觉得浑身寒意袭来。
玉非诚接过黑木匣子,在黑夜中仔细的查看了一番,等他要开口的时候,才发现那人已经消失不见,独留一夜春风。
玉非诚将黑木匣子掩在黑袍之下,黑暗中,却再也没有感觉到那人的气息。
朝着下山的路走去,夜风掠过,树上的枝叶在“沙沙……”作响。
身后的崖壁之上,玉非诚却没看见那人的身形矗立。
……
回到金玉城外时,城门口已经戒严,两队护卫正在巡查戒备,城墙之上也有侍卫在守着。
玉非诚和苓依隐没在不远处的灌木丛中,在夜色的掩护下倒也没暴露行踪。
见城门戒严,两人只好选择了另一隐蔽处进城。
午夜时分,金玉城因为玉非诚的潜逃,街道上到处都是巡查的护卫军。
两人躲过搜查,去往太傅府附近的一处小宅子。
空荡的街道,紧闭的门户,紧密巡查的护卫军,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显示着玉单临对此事的看重。
苓依一直紧跟在玉非诚的身后时刻警戒,直到玉非诚走到一处偏僻巧静的住所前,她才稍微放轻松一点。
院门已经上锁,门楣之上挂着一块牌匾,‘玉岘院’三个字让玉非诚有些怀念过去。
这个院子,是当初连珩和他一起买的,为避免太多人知道,两人可是废了一番苦心才让人几经周折的转到他们的手里。
这个宅院为了隐人耳目,在连珩还在世时是作为一户商铺存在的,直到后来连珩因虎符一事丧命,这个宅院就被玉非诚下令人去院空。
如今,时隔多年,再次来到这里,玉非诚的心里多多少少有些落寞。
院门已经落锁,为不引人注意,玉非诚纵身一跃,从墙头上进了院子,苓依随即查看四周,确认无人跟踪后也飞身跃过墙头,稳稳地落在院子里。
院子虽然不大,但是几间房错落有致,布局也显得精巧。
只是苓依有些惊讶,从院门外看来,这里已经长年未住人,可里面却没有一丝杂乱不堪,既无杂草丛生,也无蛛丝结网。
就好像白日里才有人重新打理过,里面依旧洁净如新,就连屋里的桌椅字画摆件都未曾沾染一丝一毫的灰尘。
玉非诚已经辗转到了后院的书房里,推开门,苓依上前用火折子点燃书案上的玉烛。
屋内瞬间通明起来,在烛光摇曳中,玉非诚坐在书案前,将一直护在怀里的黑木匣子取了出来放至书案一角。
而站在一旁的苓依看着那黑木匣子,眼里闪过一抹冷意,冷意瞬间消失,转而换上一副严肃的神情。
“四皇子难道不打开看看这里面是什么吗?”许久,苓依见玉非诚并无打开匣子之意,便开口提醒着。
坐在一旁的玉非诚此刻正在准备脱衣治伤,听到她一问,手上的动作随即停住。
“那人让我把这匣子交给太傅,自然是重要的东西,即是重要的东西还得等到明日去往太傅府时当面打开比较好,再者,这匣子上落着锁,若是我现在开了,明日又怎好拿去给太傅呢?”
玉非诚说着,嘴角一抹邪笑闪过,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苓依现下心里打得什么主意?
无非就是想要一睹这匣子里的物件是真是假。
传闻中,黑木匣子是当初天晋国的国师金南岭从地下仙境带回来的,回来以后就交与天晋的晋文帝,却没想金南岭上源山隐居后,这黑木匣子就被盗了。
而究竟是谁能从守卫森严的天晋皇宫中盗走秘物却无从得知。
百年来,总有许多人在查探此黑木匣子的去向,就连玉非诚也一直在暗中搜寻,却也一无所获。
没想到今天,居然就这么轻易拿到手了。
玉非诚抚摸着书案上的黑木匣子,不着声息地叹了口气。
“你先出去吧!隔壁有空房可以休息,明日一早再前去太傅府。”末了,玉非诚终是下了逐客令,他心里十分清楚苓依此刻的想法,但他不能让她一睹这里面的真容。
他和她都不知道这里面究竟是什么?
传闻总是有很多,有的说是珍贵的玉器珠宝,也有的说是长生不老的仙丹妙药,还有的说是得此物可得天下的华天大陆山河图,更有甚者直接说这是一卷可习得秘术的仙书。
可到底是什么,却无人知晓,匣子失落的这些年,也从未传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面对如今秘物就在眼前的诱惑,加之世人都在好奇的心理,玉非诚盯着那个黑木匣子陷入僵局。
究竟是开?还是不开?
适才虽拒绝了苓依,可玉非诚也是对这匣子里的东西有着极大的觊觎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