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妹妹还有何话可说?”宋宜冷笑在那雍容华贵的脸上浮现。
“皇后娘娘如今人证物证皆在,妹妹又有何言?”依旧清冷平静的嗓音响起,语调无一丝波澜。
“哼!”宋宜起身冷哼一声,“来人,宋淑容意图谋害陛下,押入天牢。”
“慢着!”宋宜话刚落,玉单临那浑厚低沉的声音传来,带着些许冷意。
玉单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宫女,严词声厉地审问起来,“你说,究竟是什么人指使你做的事?”
“陛下,奴婢冤枉?那包东西是……是……”那小宫女说话间偷偷看了一眼站着的宋宜,却又不敢将真正的幕后主使供出。
玉单临双手附于身后,抬眼扫过一旁默默不语的宋宜,“你如实招来朕便饶了你这条命,若是隐瞒不言,你可知后果?”
那小宫女听了这话,胆小慎微地低声抽泣,“陛下,奴婢此举乃是为了淑容娘娘。”
此话一出,有人欢喜有人忧,宋芷秋见她死咬自己就是幕后主使便心下了然,这一切,怕是皇后为了铲除自己而设计的一场好戏,只是她不知,接下去宋宜还会有什么筹码?
“你的意思是是淑妃指使的你?”玉单临心里虽然相信宋芷秋,可现下所有证据都指向她,他也不得不再查问清楚。
“陛下,此事与淑容娘娘无关,全是奴婢一人所为。”那小宫女也不直接供述,只是把罪名往自己身上揽。
“陛下,依臣妾看,这宫女定是撒谎,若如没有人指使,她一个小小宫女如何敢做这种事。”宋宜时不时的看准机会插上一句,言外之意不过就是觉得宋芷秋定是主谋。
“那皇后有什么法子让她说真话?”玉单临只觉得心下烦躁的很,若是换成别的人或者别的毒,他可能还不会有什么想法,可眼前的人,是他如今想要一心呵护的人。“皇后若有法子便自己做主吧!朕就听着就行。”说着,玉单临回到桌前坐下。
宋宜听了他的话,心里暗自得意,面上却一副惋惜,“既然陛下如此说了,那臣妾便擅自做主了。”说完,看了一眼宋芷秋,才动了动嘴角开口,“来人,把她拖出去杖责二十大板。”
话音一落,门外的两个小太监便低着头走进来将那小宫女拉了出去,不多时,只听见门外传来惨厉的叫声。
“啊!......奴婢冤枉。......”
宋芷秋听着那惨叫声,不免皱了皱眉,心里实在觉得这惩罚未免严重了些,沉默良久,门外的惨叫声已经逐渐变小。
直到声音完全停下,彩珏才匆匆跑进来跪在地上小声回禀,“娘娘,绿厥晕过去了。”
“那便把她泼醒带上来。”宋宜端坐着,红唇轻启,明眸轻抬,淡淡的语气中透着冷厉。
门外,一桶凉水泼过去,绿厥那原本就凌乱不堪的身上立刻湿哒哒的,她悠悠转醒,有气无力地抬起头来,却直接被人粗暴地拖了进去。
“绿厥,现下你可是要说实话?”宋宜冷冷地盯着她,眼里的意味不可置疑。
“前两日,有人找到奴婢,给了奴婢一些银子,让奴婢帮忙在淑容娘娘的饮食中放一些甘草粉,说是给娘娘补益用的,奴婢并不知道这甘草还会有其他的药效,奴婢真的是冤枉的。”绿厥已经是趴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开口,身上地痛楚让她已经是进气不如出气多。
“既如此,你今日又为何把整包放进去?”
“那人说若是陛下有在淑容娘娘的宫中进食便多放一些。”绿厥早已气若游丝,此时说话也是细的众人差点都听不见。
可偏她这话又实在是太过于敏感,于是,就算细弱游丝,那端坐的宋宜和玉单临也是听得真真切切,只见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不同的异样。
“那人是谁?”宋宜沉声喝道,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宫女太监都浑身发颤。
他们的这位皇后娘娘可不是个善茬,待字闺中时便是名满玉陵,那时的她,嚣张跋扈,无人敢与之正视,皆因她是宋相的嫡女。
“是管辖西陵门的罗侍卫。”此言一出,本就隐忍怒气的玉单临当即抬眸盯着宋芷秋,怒喝,“你可有何话要说?”
宋芷秋听了他的质问,默默无言地跪下,义正言辞地开口道,“陛下如若信这小宫女的话,臣妾便也无话可说,不是臣妾承认此事,而是无法再让陛下相信臣妾。”
“来人,将罗侍卫召来。”玉单临见她面如沉水,冷静不慌,转而唤人去把罗桑叫来。
“你说,罗侍卫为何让你如此行事?可有缘由?”宋宜见玉单临已不再袒护宋芷秋,便又开始审问绿厥,想要让她把那些于宋芷秋不利的言辞说出来。
“奴婢只知罗侍卫与淑容娘娘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自娘娘进宫后,在西陵门当差的罗侍卫便日日前来淑乐宫对窗而望,以寄相思。”绿厥似是恢复了些许力气,转而开口。
宋芷秋侧眼看向她绿厥,又抬眸看了看端坐着的宋宜,心下了然,这绿厥先前看似护主,可一通严刑逼供下来,她的话,句句都在把宋芷秋往这罪名里面拉。即便如今宋芷秋想要辩解,也无法摆脱她与罗桑青梅竹马的既定事实,就算她洗清了下药的嫌疑,玉单临也不会再如往日一般待她。
看来,宋宜真的是容不下她了。可她的仇还未报,岂可就这般不清不白的死去。
“她所言可是实话?”玉单临见她面露哀色,心里便信了绿厥的话。
宋芷秋却未回答,如今她所言再多,再如何,眼前人怕是不会相信自己,那又何须多言。想着,宋芷秋只是低下了头。
却未想宋宜此时却不罢休,直言道:“陛下或许不知,妹妹与罗侍卫乃是自小便定了亲的,也怪妹妹太爱慕虚荣了些,为了进宫便亲自去向罗家退了婚。”
“为此父亲还罚她禁足闺房半月有余呢!”语罢,宋宜似惋惜般看向宋芷秋嘴角含笑,面露鄙夷之色。
最后又意犹未尽般道,“可惜了罗侍卫的一片真心。”
宋宜说完话,侧目瞥了一眼身旁的玉单临,只见他现下面色阴郁,放在桌子上的手此时紧紧攥着,骨节泛白,青筋暴起,看来正在隐忍心中快要爆发的怒火。
宋宜早就便知玉单临最痛恨的就是欺骗与背叛,如今,宋芷秋想清白脱身,恐是难上加难。
而这正中她的下怀,她要的就是让宋芷秋再无翻身的机会,这么多年她受的冷落也要让宋芷秋尝尝。
当所有人的心思都落在这淑乐宫里时,宋芷秋不着痕迹地避开他们所有人的眼光朝不远处虚掩的窗户看去,只见一白衣身形闪过,窗外的竹林里的一角枝丫,被人绑上了手绢。
随即,宋芷秋抬头,目视端坐的两人,姣好的面容现下落下两滴清泪,语气凝噎道,“陛下,臣妾与罗侍卫是青梅竹马不假,自小定亲也不假,可自从臣妾在岚阳江见到陛下后,日日便都思念着陛下,彼时,臣妾还未得知陛下身份,便以为是哪家公子,自此芳心暗许,思衬一月有余,臣妾便觉得若是与自己不爱的人在一起一辈子,此生也不会幸福,再者,我明明心中已有良人,若再嫁与罗侍卫那也是待他不公,于是臣妾便亲自上门去退亲?这才有了后来之事。”
宋宜没想到宋芷秋此时竟会出言诉清,见她哭得梨花带雨,柔柔弱弱让人心疼怜惜,心下一股怒气攀升。
“妹妹……”宋宜刚开口就被宋芷秋打断,“臣妾知道自进宫以来,陛下冷落了姐姐许久,姐姐心生怨气也是正常,只是,臣妾进宫以来,恪守本分未曾逾越半分,与罗侍卫也没见过几次,如今姐姐说妹妹与罗侍卫暗通款曲,妹妹自不会承认,相信陛下也不会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就不待查证就定妹妹的罪。”
玉单临紧攥的手松了又松,似是在思索宋宜与宋芷秋的话,两人的对话也让他再次心生暗疑。
“陛下,你可莫要心软,那药可是……”宋宜察觉到玉单临心里的摇摆不定,急忙开口说道。
“姐姐怎知那药可致阳衰之症,若不是太医前来察看,妹妹可真是不知道这补益的药材可还有其他功效,可见妹妹实在是孤陋寡闻,不如姐姐博览群书学富五车。”宋芷秋听她提起药物,便抓住机会反将她一军。
宋芷秋的话看似自谦,可是在场的人都知道,宋宜待字闺中时,嚣张跋扈,娇纵蛮横,目中无人,却又款学寡闻,明明才学不高,偏又自诩学识广博,实则只是偏隅深宅内斗。
只因身为宰相嫡女,无人敢指摘,是以便让她更以为自己才识甚高,如今贵为一国皇后,眼界依旧只停留在这三宫六院的妃嫔内斗里。
想来也甚是好笑,比起琴棋书画,针织女红,书算,宋芷秋不知道比宋宜高出多少,可只因她身为庶女,便不得展露头角,抢了宋宜的风头。
这老天也着实不公平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