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西和街缓缓行进,马车内,云倾有些疲惫,正闭眼小憩。
马车外,摊贩人流之中,总有几个贼眉鼠眼的人正偷偷打量着行进的马车,时不时还眉眼交流一番,似是在预谋些什么。
流影和清渃左右各一侧随行,黑衣面具男子在前头驾马。
当马车快要行过西和街时,摊贩人流之中便冲出十几个身着布衣的杀手,然而还未临近马车,流影的一记影杀,就将人去了大半,剩下的人一涌而上,马车外三人都起身动了手。
人流中手无寸铁的百姓慌乱逃离,然,还没等三人将杀手解决,两侧的房檐之上,黑衣铁甲蒙面人飞快地一跃而下,弓弩四处乱射。
流影挡在马车外,弓弩所过之处皆被她的影杀与之相互碰撞,迸出火花。
来人好似比此前在半道截杀风渡庭的人更加训练有素,手段也更加狠辣。
听着外面的打斗声,云倾岿然不动,一副风轻云淡之色,仿若外面的截杀不是为她而来,她只是一个看客。
轻轻挑帘,望着外面来人死伤几多的状况,云倾那周身的清冷更衬得她冰冷孤傲,美玉萤光的眼眸之中泛着幽幽光华。
很快,外面的三人似有些招架不住,毕竟那些黑衣铁甲蒙面人来势凶猛,可见,经过上一次之后,蛇隐便换了较之高等训练有素的暗杀者。
见此情景,云倾掀帘立于马车前,本想着若是流影三人扛不住黑衣铁甲的攻击,她便出手相助。
可,等流影三人显弱势,黑衣铁甲朝着云倾而来时,远处,一抹鹅青色的身影快速掠来,手中的十三节软鞭呈螺旋升天霹雳而下,将云倾身边一名打算偷袭的黑衣铁甲蒙面人劈开,那人重重地撞到身后的酒肆之上的木柱,倒地时,身上的铁甲已经散开,可见那软鞭的功力深厚。
鹅青色的身影落在云倾身旁,目光幽幽转寒,如霜花盛开,周遭散发着的杀气,使得冰染的容颜之上蕴着寒霜。
“风影。”
“主子。”风影应声,软鞭随手一挥,将靠近的黑衣铁甲蒙面人劈开。
有了风影的出手,黑衣铁甲蒙面杀手逐渐显弱势,局面一时反转,到了最后,布衣杀手及黑衣铁甲蒙面人皆殒命当场。
“风影姐姐!你怎么来得那么晚?”流影踢了一脚脚边的尸体,发泄自己的不满,随即朝着风影跑了过去,有些嗔怪地开口。
“这不是路上耽搁了点时间嘛!”风影抬手替流影拭去脸上溅到的鲜血,宠溺地开口。
风影比流影大上几岁,流影入源山时,是风影带她进去的,彼时,流影才只是个三岁多的女娃娃,见到风影时就一直拉着她的手不放。
后来在源山时不时的训练中,流影渐渐地把风影当作姐姐,风影也将流影当作亲妹妹,在艰苦的环境下,两人的感情虽不是亲姐妹,可更甚亲姐妹。
“你看,你要是早点来,我就不会受伤了。”流影说着,将手一抬,只见她的右手手臂上,弩箭刺中,现下正流着暗红色的血液,顺着手臂缓缓下落,滴在青石地板上。
“好了,回去给你包扎。”风影笑笑,随即朝着云倾道,“主子,属下来迟了。”
“无碍!收拾一下回去再说。”云倾说着,看向去查探的黑衣面具男子。
黑衣面具男子在满地尸体中搜寻一番,却什么也没搜到,便转身朝着云倾摇摇头。
……
回到驿馆的云倾让清渃拿了蛇草丹去给金铭霄服下,自己回房沐浴更衣出来时。
流影和风影正坐在一楼的前院里,风影正在给流影上药,那副模样连云倾见了,都要羡慕上几分。
云倾身边的人形形色色,性格迥异,可唯独风影和流影让她觉得这世间还有另外一种情感高于亲生血脉。
“轻点,痛……”流影闭着眼,面色痛苦,龇牙咧嘴地开口。
“好,好,好。”风影像是哄孩子般替流影轻轻吹着,宠溺的看着她。
换了一身绛紫色衣裙的云倾从二楼下来走到风影身边坐下,风影正准备起身却被云倾按住,关切地问道,“如何?可有伤到骨头?”
“回主子,还好,只是那弩箭的剪头带着倒刺,适才把箭头时连带着血肉都带了出来,是以流影才这般。”风影说着,拿起一旁黑漆木托盘上的棉纱替流影包扎。
“轻点……”流影死死咬着泛白的嘴唇,倒吸一口凉气。
此时的流影哪还见日前的活泼好动,只见她小脸苍白,额前布满细密的汗珠,左手正狠狠抠着石桌的边缘,大口大口的喘气,看来是痛得不行。
“近日好好养着,别再想着往外跑了。”包扎完,风影朝着流影叮嘱道。
“知道了。”流影转过头来,撇了撇嘴角。
云倾正拿着弩箭的箭头细细端详,只见呈倒四角的箭头之上布满了细细的勾刺,因为刚从流影的手臂拔出来,现在箭头上还附带着凝结的鲜血和皮肉。
“事情办妥了?”淡漠的声音响起,云倾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箭头之上。
风影手中的动作一顿,没想到云倾会在这个时候问起,便回道:“是,人死了。”
“在哪里动得手?动手前人又是怎么样的?”云倾的声音越发得冷,似乎在提起青衣时,她的态度让人从心底生寒。
风影见云倾那双凤眸中泛起幽幽冷意,便肃目回道:“是在城外一处荒废的地庙中,我去时她已经被人拔了舌头,又挑断了手筋脚筋,筋脉尽废,整个人只剩下一口气,好似被人丢在那就等我去一般。”
听罢,云倾却隐隐觉得不对劲,按理来说,青衣叛逃,不应该落得这么悲惨,然而,据风影所言,这个下场也太过于惨无人道了些。
虽说源山的诛杀令出,其人必死,但至少不会落得如此悲惨,所以,究竟是为何青衣才会叛逃?
“那她可有留下什么线索?”云倾将手中的箭头放回黑漆木托盘之上。
“未曾,我查遍她身上都没有发现任何遗留的线索,只是有一点我觉得甚是奇怪。”
“如何奇怪?”见风影似在犹疑,云倾缓缓开口询问。
“青衣见到我时,一直想说些什么?却又一直说不出来,看着很是焦急,且眼中明显带着浓浓的不甘之意。”
云倾听了风影的话,低头沉思,青衣究竟要和风影说什么?
又为何那般焦急中带着不甘之意?
难道是叛逃之后发现被幕后之人利用?
还是因为知晓了什么事?
所以才会被人拔了舌头,又被挑断手筋脚筋。
“她有什么可不甘的?要不是因为她背叛主子,又怎么会变成姐姐说得那样?活该她落得如此下场。”一旁安静的流影听了话,有些愤愤地开口,却不想因动作过大牵扯到手臂上的伤口,痛得她忙用左手去扶着。
“好了,你上楼去休息去,别整天打扰主子清静。”风影说着,一把扶起流影,将她推到楼梯口,才复又转回到云倾面前站住。
“主子别介意,流影她……”
云倾摇摇头,示意她不用再说。
风影也只好住了口,心中却知晓云倾向来最喜清静,如今对流影却多有纵容,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你这几日多去探查一番关于青衣为何叛逃?又为何被人拔了舌头?她落得如此下场,我总觉得与幕后之人有关。”
“是。”风影望着云倾那如星辰浩瀚无垠的眼眸,而其中透露出来的柔和让她想起在源山时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