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燕行群看着立于前院连廊下的金铭霄,他左手负于身后,一身青蓝色长袍被血渍沾染,衣摆下方还有血珠滑落。
前院之中,是一片死尸躺地,大片大片的鲜血流淌,而满院翠绿的枝叶上,被鲜血浸染,失去了原本的颜色。
视线死死盯着负手而立的金铭霄,燕行群脸上因愤怒而变得铁青。
自己两个孩子刚从外面一身伤回来,现在府中的守卫又被眼前人没来由得杀了一片,任燕行群顾及他是皇室之人,如今也起了杀意。
“今日镇北王一儿一女前往驿馆闹事,还伤了圣女,本王不过是杀了你几个护卫而已。”
这话说的云淡风轻,全然不在乎地上躺着的十几条人命。
一旁的徐玉听了这话,心中早已有数,却又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家殿下。
是因为圣女?
这事燕青泓回来时,随从已经禀报过,燕行群自然知晓,原本还想找时机去驿馆探探情况,谁想还没来得及前往,金铭霄已经来了。
“即便小儿伤了圣女,他也被翊王殿下伤了心肺,若翊王想问罪,也不须杀了我府中下人。”
燕行群盯着他,眼里的杀意已是浓厚,却又隐忍着。
然而,任由燕行群紧盯着,他的面上却没有生出什么神情,只是那般淡淡的站立着。
可身旁的徐玉却知晓,这是风雨欲来的宁静,恐怕自家主子已经想好要让镇北王如何死了。
想着,徐玉张了张嘴,许久才轻声道:“殿下三思,眼下镇北王还有用处。”
听了这句话,金铭霄轻轻睨了一眼徐玉,淡漠道:“这么不听话的狗,本王不屑加以利用。”
对面的燕行群并不知晓徐玉说了什么,可金铭霄的这句话他却听得清清楚楚,好似金铭霄就是要他听到一般,并不加以掩饰。
所以燕行群青黑的脸上越发的青筋暴起,怒目而视,言语冰冷,“翊王殿下,本王再如何也是陛下亲封的王爵,如今你这话是要挑起镇北王府与皇室的不合吗?”
“本王记得这镇北王乃开国先帝亲封,你也不过是袭承封号罢了。”金铭霄眼神冰冷地望着燕行群,面无表情地开口。
“你……”
“镇北王还是好好想想如何善了司徒纤纤与人私通,偷走北珣边防图一事。”金铭霄说着,邪魅的冷笑挂上唇角,眸色中泛着森冷。
那一身还未消散的肃杀气息让燕行群如临寒冰之川。
他似是又想起什么一般,又朝着燕行群冷声道:“另外,你以为本王不知晓你那密室之中都私藏些什么吗?若是让陛下知晓了,你以为你这镇北王府还留得住?”
此话一出,燕行群如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想他燕行群也是上过战场,在战场中厮杀的人,却在眼前之人面前感到恐惧,尤其是对那一双瞳眸之中的冷意,仿佛已经走入地狱中被人一层一层地剥皮拆骨扒筋一般。
“本王言尽于此,若是再有人前去驿馆闹事,这镇北王府便不必留了。”金铭霄抬眸,淡淡开口,随即转身离开,徐玉急忙跟上。
燕行群立在原地,虽极为不甘,却因他的那些话,将心中的怒气全部隐忍,朝着身边的副将冷冷道:“都收拾干净。”
“是。”那副将领了命,便匆匆走出去,不一会儿带着一行人进来将地上的尸首都处理干净,又让人打了水将被血浸染的地板冲洗干净。
一番举动下来,燕行群依旧立在原地,不言一语,只是沉默地看着来来回回的人将那残留的血渍清理干净,直到恢复如常才负手踱步离去。
……
静阑苑,燕云淑躺在贵妃塌上,双眸微闭,一旁的宫女轻轻摇着扇子扇风,底下侍女跪地颔首。
“可还说什么了?”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让人听不出一丝其他情绪来,可那跪地的侍女却是抖如筛糠。
“回娘娘,翊王还说若是府中再有人去驿馆闹事,那这……这……这镇北王府便不会再留了。”那侍女说着说着,身体已经越发要匍到地上去了,声音也越来越小。
饶是知晓这话出来,燕云淑定会不高兴。
“哦?是吗?”燕云淑缓缓睁开眼,揉了揉眉心,才扫了一眼那跪地的侍女,不急不絮地询问道。
“是。”那侍女的声音越发小声。
“罢了,你出去吧!”燕云淑挥了挥手,缓缓起身。
见那侍女如临大赦一般战战兢兢退了出去,燕云淑复又开口朝着身旁的宫女说道:“阿莲,你如何看待翊王的做法?”
那叫阿莲的宫女听了,停下手里的动作,恭恭敬敬地回了一礼,才道:“娘娘,翊王今日的行为祸起于世子与郡主,若世子与郡主不日前往驿馆赔罪,也许能消除翊王的怒气。”
阿莲的话刚说完,燕云淑就皱了眉头,不大高兴。
“阿莲,你还是看得太浅显了,翊王此举,是借此事来敲打哥哥,威慑王府,但也因此事,不难看出圣女在翊王心中的地位。”
燕云淑说着,下了贵妃榻,理了理一身华服,又正了正头上的五彩金钗步摇,才缓缓踱步出了房门。
“娘娘说得是,是奴婢愚钝。”阿莲忙上前跟上,在身后恭敬应着。
燕云淑看似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争,但燕行群背后做的那些事她一清二楚,却不加以阻止,为的就是想要借此替金致澜铺路。
然而金铭霄今日的所作所为也让她的计划出了些许变故。
不过好在,透过今日之事,她也知晓了金铭霄的软肋,虽然还不确定是真是假,但能肯定的是若是与云倾有关之事,必然会让他有所顾忌。
而人一旦有了顾忌,很多事便会不得不在动手之前有所犹疑。
想着,燕云淑唇角轻轻上扬,步伐也多少加快了一些。
“阿莲,让人备车,本宫要去驿馆瞧瞧。”
“是。”
她吩咐着,身后的阿莲便低身行礼,匆匆转身一路小跑去准备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