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力地抬手想要凭着血肉之躯去抵挡,却迟迟不见匕首袭来,收手间,金铭霄已经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前,替她挡下那把匕首。
匕首如今掉落在地,带着不知是谁的血迹?
而那个黑衣人眼下已经被踹至门外空地,他还未来得及想要将她拉起身来,剩下的三人拖着伤又拥了上来,三把大刀从上往下劈来,他堪堪举剑格挡。
一个用力,三人便被推着后退几步,云倾见此,咬牙堪堪起身,右手抄起地上的匕首,一个箭步上前,生生将匕首刺入其中一人的喉骨,温热的鲜血带着浓厚的腥气喷洒而出,将她的脸和手都染红,她却仿佛不知一般,将匕首狠狠一拔,又朝着另一个黑衣人刺去。
可先前被金铭霄踹出去的那人已经起身,握着大刀从身后砍来,还在抵挡的金铭霄一个侧身将云倾拥入怀里,替她挡下砍来的大刀。
“嘶……”锋利的刀刃划破衣衫,没入他的后背,却不见他有任何痛苦神情,一个反手,手中的剑刃就反转划过两个黑衣人的脖颈,随后脱手飞了过去,直直穿透那背后偷袭的人的心脏。
瞧着地上的死尸,他紧紧抱着她,跌跪在地,云倾被他猛地一带,重心不稳,直直将他压在了身下,这样一上一下的姿势,让云倾的心剧烈的跳动。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他越抱越紧,紧紧箍在怀里,云倾的手在他胸前胡乱挥舞,下一瞬,只觉得手中摸到一抹湿热,定睛一看,他的胸口处,衣衫已经被鲜血浸湿,原来他替她挡下那把匕首时,就已经被匕首刺入心口,那匕首原先的血迹就是他的。
抬眸望去,金铭霄双眼紧闭,眉心紧蹙,冷汗淋漓。
良久,感觉不到怀里的人的动作,他缓缓睁开眼,却见她一动不动地就那样抬头望着他,眼里的情绪晦暗不明,让他看不清是喜、是悲、还是痛。
“你这般看着我作什么?”他虚弱地开口,眼角却不自觉地上扬,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听到他的声音,云倾的心忽地就落了下来,随即只听到她清冷的嗓音响起“翊王殿下不该插手。”
“哦?”他轻轻应了一声,又道“可这是在翊王府。”
“便是如此,翊王殿下也不需替我挡刀。”她眸色暗了下来,实在是不想亏欠他的人情。
闻言,金铭霄却是沉默,盯着头上的房梁良久,才缓缓道“为你,值得。”
他说得那般坦诚交心,没有丝毫虚情假意,然而云倾却是浑身一怔,愣在当场。
为你,值得!
这短短的四个字循环反复地在她脑海之中回旋,她就那般怔愣地望着他,心中沉重得有些喘不过气。
或许这四个字于金铭霄而言,除了所蕴含的意思,便再无其他,可与云倾而言,似是一个巨大锋利的旋转巨齿,让她不敢去触碰,生怕一碰,便伤得浑身累累。
两人就以这样的姿势过了小半刻钟,徐玉才带着人慌忙赶来,在看到一地死尸及鲜血时,徐玉朝着屋里叫道“殿下……”
云倾听到声音,用尽力气推开他,捂着左肩坐了起来,随后便见一众侍卫举着火把排列站开。
徐玉也走了进来,见金铭霄躺在地上,忙上前去将他扶起来“殿下恕罪,属下来晚了。”
云倾闻言,眼皮跳了跳,心中嘀咕,确实是来晚了,怎么说,这翊王府深夜遇刺,守卫应该早就到了才是,却依旧等到他们两将来人都解决了,徐玉才带着人来。
金铭霄被扶起坐在一旁,徐玉正打算过去扶云倾时,她已经自己扶着残破的门沿站了起来。
后背早已鲜血淋漓,染红衣衫,她面对着他,捂着肩膀,忍着隐隐传来的痛楚,看了一眼门外,才缓缓道“我去外面透口气。”
说罢,摇摇晃晃地绕过一地木屑,侧身走了出去,还没走几步,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
再醒来时,已是第二日一早,身上的伤口都已处理干净上了药,也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她堪堪起身,绕过屏风,走到门前,便见金铭霄正襟危坐在庭院的石桌旁。
云倾顿了一下,脑海中想起她倒下去前,被疾步而来的金铭霄接住,搂入怀里。
他明明也伤得很重,怎么如今看上去,却宛如未曾伤过一样。
坐在石桌旁,日光暖洋洋地落在他一袭银白色宽大的衣袍上,泛起淡淡的金黄色日辉,让他宛若谪仙临尘,可与日月同辉。
一阵风吹来,灌入耳鼻,让云倾扶着门沿猛地咳了起来“咳咳……咳咳……”
听到声响,原本静如青松的金铭霄就起身快步走到她面前,伸手过去搀起她的臂膀“如何?”
他问,声音清润柔和,含着一声低沉的嘶哑,可见他确实也是伤得不轻。
而原本白皙透红的面颊上如今也是肉眼可见的苍白,薄唇却透着隐隐约约的淡粉色,那双眼眸深处,蕴着满满的温情蜜意。
云倾却在望见他的满眼温情时,不大自然地错过他的目光,手不着痕迹地抽了回来“翊王殿下不必如此,昨夜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她的话冷硬疏离,然金铭霄却像是感知不到一般,柔和道“我说过,为你,值得。”
值得?
她又想起昨日夜里,他替她挡刀,护她周全,以及浑身是血却丝毫不在意的模样,心头的小鹿就不由自主地乱撞。
她的手紧紧扣着门沿,指甲都要陷进去了,她却只是垂眸不敢与他对视,深怕那些情绪被他看了去。
但很快,她就将那些情绪都掩盖在凤眸中,深深吸气,让心中那股乱撞平静下来,换上一副清冷“翊王殿下还是不要说这些让人误会的话,平白惹人不快。”
金铭霄听罢,面上的笑容却是渐渐消散,转而换上一副冷漠“既然圣女觉得不快,那便早些回国师府去吧!”
他在赌气,气她的浑然不知,气她的冷淡疏离,更气她那副毫无波澜的模样。
他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她竟然还是一如往常一般,半点都没有给人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