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撇去江家的事,又说了些关于陆阳笙以及幕后主使的事,云倾和桑川才坐上马车离开。
在阑珊阁临街处,桑川下了马车,不消片刻又上了马车,与云倾和风影一路往另外一条路驶去,出了城门。
到了一处风景极致的地方方才缓缓停下,远处,风动起涟漪的湖面上倒映着浩瀚无垠的天空,白云缓缓飘动,湖边是已经枯黄的草地,一方小亭立在离湖中心不远处,水廊蜿蜒绵亘。
隔对岸是旋转的水车,平静的湖水被抽起旋至顶上又落下,形成水幕,隔岸望去,亦是一番独特的风景。
而此时,小亭之中,一袭白衫长袍的傲立背影端坐,显得遗世而独立,白衫随风而动,飘扬轻柔,墨发随风而舞,灵动曼妙。
云倾刚下马车,便听闻一阵轻缓清澈明净的琴声潺潺流动,却又婉转哀愁,似看透人生挫折,岁月的颠沛流离,才有此悟。
步伐缓缓走近,在水廊前停下,琴音却戛然而止,那道身影像是知晓云倾已然到了一般,整理了一下衣袍而起,转身,隔着水廊相望。
他一袭白衫如玉,身形修长垂立,身姿挺拔,侧颜俊朗,如美玉盈冠,墨发被白玉带随意束着垂下淌在身后。
迎风而立,如绝世白莲纤尘不染。
云倾却瞧着瞧着,眼里泛酸,晶莹剔透的泪珠便毫无预警地滚落下来,打湿了面纱。
步履有些艰难地走过去,在水廊上经了几个弯,总算到了那人面前。
却只一眼,那人便上前一步,长臂伸出将她圈入怀中,下颌抵在她的头上,温柔得快要滴出水来的嗓音带着一丝愧疚,缓缓道“澜夏,哥哥回来了。”
感受到他的温柔与愧疚,云倾却在瞬间清泪滴落,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衫。
那温热却又很快散去温度变得冰凉的泪水让他的圈着她的手微微颤动。
身后的桑川,不,是桑虞,看着眼前两人的模样,面色不由得一抽,心中不免不悦道“好了,好了,不过几日不见罢了,怎么还搞得这般像是生离死别一样。”
顿了顿,又道“陆晓川,你伤好些了没?”但转念一想,若是不好,又岂会在这,于是又自顾道“想来是好得差不多了。”
陆晓川松开手,长指抬起拭去云倾眼角的泪水,朝着身后的桑虞温润开口“这段时日,辛苦你了。”
原来,桑川便是陆晓川在阑珊阁的化名,世人只知桑川阁主,却不知这背后真正的主人是镇国将军府二子陆晓川。
在外,他以桑川之名行遍天下,以桑川阁主的身份与人为善,因镇国将军府被诬蔑通敌叛国一事后,他不便以陆晓川身份出现,便一直隐藏在各地阑珊阁中,又因那日回程路上被人截杀受了伤,回到阑珊阁后,就让桑虞易容假扮自己待在京临城,自己寻个隐蔽的地方养伤。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他直到今日才回来,不便露面,便托人送信到阑珊阁,再让桑虞去寻云倾。
“辛苦得很,你是不知道,我……”桑虞说得正起劲,云倾一个转头给了他一个冷冷的眼神,他便噤了声。
“怎么了?”陆晓川见他没有继续往下说,抬眸疑惑道。
“没有,没有,就是辛苦得紧……”桑虞摸了摸后脑勺,敷衍着,随即转身在一旁的长方桌坐下。
“二哥的伤如何了?”云倾抬眸,望着他略微苍白的容颜,关切道。
“无妨,已经将养得差不多了。”陆晓川极为宠溺地看向云倾担忧的双眸笑道。
随后一左一右落座在桑虞两旁,桌上摆着几道菜和一壶清酒,桑虞已经自顾自吃了起来,丝毫不顾及形象。
云倾看着他已经换回来的脸,微微皱眉,似是不大喜欢他这副模样,与他假扮陆晓川时大相径庭,差别甚大。
“来,这是你喜欢的桑落酒,尝尝。”陆晓川说着,葱白的长指从桑虞面前拎起酒壶倒了一杯递到云倾面前。
“我还没喝呢!”一旁的桑虞见他倒了两杯后全然没有给自己倒的念头,心下不爽,一把从陆晓川手上抢了过去,给自己满了一杯,一饮而尽,意犹未尽间又倒了一杯。
看着眼前陆晓川好好地坐在自己面前,云倾渐渐起了笑意,风吹过,拂起面纱,她端起酒杯,细细品尝起这时隔一年未曾喝到的桑落酒。
桑落,桑落。
不知桑落酒,今岁与谁倾。
这酒当真是个解忧的好东西!
想着,她眸中渐渐起了雾气,浓郁得看不清眼前的桑虞和陆晓川。
模糊间,她只能隐约可见桑虞依旧在大快朵颐,陆晓川却是温润柔和地笑着。
然而,那模糊的笑容逐渐消失,蒙上了一片白,耳边隐约还能听到他们两的谈话,究竟在说什么?
她竟然听不清了!
恍惚中她急急忙忙用力眨眨眼,想要将眼前朦胧的一片白挥散,手想要扶住桌沿时,却意外碰倒了酒杯,睡觉,腿上的裙摆便湿了一片。
“怎么了?”耳边传来陆晓川担忧宠溺的声音,云倾缓缓闭上眼,待过了片刻睁开眼,却是缓缓恢复了清明。
眼前,那张如玉容颜上带着满满的担忧焦急。
“无事,只是想事想得入神了。”云倾含笑轻轻摇头,示意她只是一时不慎。
叫她无恙端好,陆晓川才放下心来,脸上的忧色也消散了几分。
“当真没事?”
云倾刚垂下眼帘将情绪掩去,便听到桑虞陡然正经的询问。
桑虞一脸肃然,望向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打量,像是不大相信云倾说的无事。
云倾无奈,先是望向陆晓川,而后才转过脸去,眼神却从温和转为阴冷盯着桑虞。
桑虞被她看得心里发毛,默默将身子挪了挪靠近陆晓川,偷偷压低嗓音朝着陆晓川抱怨道“你这妹妹怎么这么可怕?那眼神看过来,怕是在无形之间要了我一条命。”
说完,还暗自摇摇头。
明明清晨去驿馆和见江北慕时她不是这样的,怎么这会儿脸就变得这么快了?
难道是因为那个时候自己是假扮的桑川,所以她才如此?
桑虞心中嘀咕,陆晓川却只是淡淡一笑,随即开口“她对你才这般。”
见桑虞苦着脸,复又道“不过她不会真的对你怎么样的。”
桑虞算是陆晓川的救命恩人,所以云倾即便是多少有些看不惯他,亦不会真的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