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三楼处散发着黑色污秽的窗口，成跃不禁吞了一口唾沫。

感觉这一次上去也不知道又会遇到什么怪物，成跃转念一想，有些犹豫又纠结地开口道：

“小幸雪。话说你有没有……就是那个……”

“挡伤害用的替身人偶？最好不是一次性的那种！”

临近异常，这就让成跃想起了上次在黎幸雪房间发生的事。那时候他曾被兰德扔出去过，似乎是她预先设置好的替身术法，救了自己一命。

既然在那时候就有做准备，那么现在应该也可以吧？

然而小女孩叹了口气。

“不是随便做一个木偶就能用来当作伤害转移的媒介的。不然我早就给妈妈也准备了……”

“想要有不错的效果，至少也要有能够承受这种伤害的材质，还有相应的亲和力才行。”

“否则就算术法生效，在木偶崩溃之后，剩下的伤害也只会由你来承担而已。”

“那你上次怎么……”

“那是因为木偶背后的施法者替你承受了这些伤害……不过，好像也不是不行。给我头发，指甲也可以。”

“头发和指甲？怎么听着像是要给我下降头一样……”

话是这么说，成跃还是往头上抓下几根头发，交给了黎幸雪。

她到底用这些头发做了什么，成跃并不能了解，但之后看到她迈步走进了公寓，成跃也只能跟着她。

电梯声响动，周围有不少掩着口鼻的人，发出轻微咳嗽的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感觉被污秽侵染的人里，已经有一些人的眼神出现了浑浊。公寓管理目光呆滞地举起手机，整栋公寓都弥漫着一种莫名的违和感。

电梯上升，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和黎幸雪两个人。

在电梯门关闭的时候，似乎有所计划的黎幸雪就屏蔽掉监控摄像头，让兰德化身为一只小型人偶，被抱在了她的胸前。

“受害者的名字叫做许江堰，新溪大学信息管理系的大二学生，住在金鹰公寓307号房。”

“他于7月13日受一本笔记型的诅咒物影响入院，又在度过一周的观察期后离开，期间多次外出打工，并无异常举动。”

“但是自从26号到现在，他的公寓里已经很久没有动静了。”

三楼的高度并不高，电梯只花了十几秒就到达了目标。

空荡的楼道没有一个人，看在成跃和黎幸雪眼里，这里却是黑色污秽最浓重的地方。

“之所以先选这个人，不止是因为他离你最接近，更重要的是他的污染进度超乎寻常的快。从那个施术者的灵性里，甚至提到这个人的污染超出了预期，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那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不知道。谁猜得出来呢？”

站在307号房的门前，银色防盗门很明显紧锁着，但这并不能妨碍小女孩。

成跃看到黎幸雪伸出右手，在门锁上结下一个小术法。警惕的他四处张望，生怕被其他房客看见了他们的举动。

忽然，他看见走廊尽头的楼梯口，有黑色长发一闪而过。

成跃没看清楚那个人的样子，只是觉得紧张。

“楼道那里好像有人……”

“无妨，跟我进去就好。”

黎幸雪无所谓地说。

紧锁的防盗门被打开，将房间里的一切展示在两人眼前。

浓重的黑色污秽……意外的并不存在。这里干净的就像公寓里的世外桃源，除却一张床，一台电脑，各色单身居住的家具，几乎没什么特别。

床褥被子堆放整齐，电视和电脑屏幕都挂上了透明的防尘布。

“是有计划的外出，不是失踪……”

成跃呢喃道，他看见走进房间的黎幸雪拉着他就往床边走了过去，也不知道看见了什么，伸手就从枕头下摸出了一本笔记本。

“嚯嚯嚯，男人房间的秘密，果然一般都藏在这个地方！”

……这是哪来的奇怪的知识？男人的秘密难道不应该都躺在硬盘里吗？

笔记本的封面一片漆黑，上面似乎印刷了一层蠕动扩张的不明图案。

成跃忽然想起了黎幸雪之前说过的话。

“小心翻到那本笔记本型的诅咒物……”成跃谨慎地提醒道。

“那岂不是更好么？”

黎幸雪笑着翻开笔记本的第一页，两人视线落在了一行行整齐如印刷体的文字上。

但这并不是一本很久以前就开始记录的日记，更像是一本……行动纪录？

【4月7日】

【拼命打工了半个学期，终于想办法打通了关系，和里会会员搭上了线。这是个好的开始。】

近四个月前的笔记……看来并不是那本笔记型诅咒物。

那么笔记里记录下来的又会是什么？

依成跃匮乏的日记撰写经验，如果不是从小养成的记录习惯，那么临时记录下来的东西多半是一种执念，一种督促自己不能遗忘和不作为的手段。

比如他就曾经记录过有关探索这个世界神秘与超常的记录，只是那本记录在他长久没能觉醒后，就渐渐被遗弃了。

【4月8日】

【姐姐还好吗？我试图甩开乱七八糟的想象，但不安萦绕着我。天气有点闷，希望下次里会会员收录的时候，我能想办法混进去。】

——

【4月20日】

【太好了！总算成为了符合标准的对象，也得到了引荐。汤源这家伙虽然是个人渣，但幸亏不难搞定。】

短暂的十几天，似乎记录着许江堰试图打进某个社团所做的努力，还有一些日常心情。

日记上显示的社团名字叫做罗兰会？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熟悉，但似乎并没有在他脑海里占据足够印象。

快速翻阅日记本，成跃和黎幸雪试图从中找出重点。

——

【5月8日】

【跟那些家伙说的一样，这里果然是个人渣社团。所谓改变自己，建立信心，不过是推销他们消费主义的借口而已。

如果玩弄女性就能带来自信，用奢侈品掩饰腐烂就代表着成功，那么那群pua岂不是世界上最成功的人？

可笑。】

——

【5月19日】

【他们似乎偶尔会举行某些仪式，就连没有取得信任的里会会员都不能参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蒙混进去？

不……说不定在这之前我就已经要被逼疯了。引导过度消费，推销校园贷，然后发展下线，威逼，利用……

在精神被污染之前，我能坚守到什么地步？】

日记下翻，越来越多的恶劣行径被记录在了简短的文字上。隐匿于大学校园的黑暗角落就像雾霾压在了成跃心头，让他难以平静。

调查依然在继续，只不过自从6月之后，笔记本里记录的情绪似乎发生了剧烈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