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全然已经没有了登至尊之位的志向,他是了解嘉靖太子的,若他安分做个闲散王爷,他未必会赶尽杀绝。
嘉靖太子是皇子最爱和元溯帝较劲的,表面上他并不将君父放在眼里,不然元溯帝不会叫他孽子。
可事实上,若是他的权势段落到自己里,宸王自问自己不会对元溯帝如此忠心。
陛下要杀他,他也不过是将陛下软禁。
宸王想若是他自己,他只怕会逼宫。
父不慈子不孝,武百官皆向着自己,他又有何惧?
不过太子能做到这地步,便是在心里还是看重天家亲情的,这也是他想活命的唯一依仗。
宸王都想好了日后,等陛下去了,嘉靖太子一登基,他便请愿去守陵,守陵年之后回封地也好,回长安做个闲散王爷也好,都听天由命吧。
可宸王怎么也没想到,沈蒹葭居然向他自请下堂。
沈蒹葭看着他,嘴角抿起嘲讽的笑,“并无人威逼妾,是妾自己要向殿下讨要休书。”
“为何?”宸王走上前拽住她的臂膀,“难道你也是看重本王的权势才跟着本王的吗?不”
“那日边陲小镇初见时,你并不知道本王的身份,你说你心悦本王……”
“王爷怎么如此天真?”沈蒹葭用极其陌生的语气说道,“我有心攀附王爷,王爷身边美姬娇妾无数,我若不用真心换真心,王爷安能对我刮目相看,将我放在心上?”
“你休想诓骗本王”宸王急红了眼,“难道真情和假意本王还分不清吗?若你真是那等子趋炎附势的女子,此刻就该装作小意温柔的模样,抓紧了本王不放”
沈蒹葭摇了摇头,“我以为殿下能让我做全天下最尊贵的女子,如今看来殿下也不过尔尔,你生死未卜,我何苦非要跟着你蹉跎青春。”
沈蒹葭的神态和语气,都像极了从前那些趋炎附势的女子,宸王有那么一瞬间怔住了,沈蒹葭借挣脱他束缚着自己的,跪倒在地
“请殿下赐妾义绝书”
宸王倒吸了一口冷气,却突然又笑了起来,“你说从前对本王的情意都是虚情假意,本王不计较这些,本王许你攀龙附凤,你已经是本王的王妃了,就算做不得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至尊之位,也是皇室数一数二的诰命宗妇。”
“看来殿下还是没有明白妾的意思……”沈蒹葭鄙夷的看着他,“是我不想在跟着殿下了,既然做不得后位,就算是诰命宗妇又如何?想当日沈府繁荣之时,比起宋家又如何?可我跟着你,却要向宋家女磕头称臣称妾宸王殿下”
沈蒹葭拉长了语调,“我并不甘心”
“那你还能如何?”宸王慌了,便开始口不择言,“就连沈晔椋,他才是沈家嫡出的子嗣不是吗?不过也才官拜二品,见着本王依旧要行大礼……”
沈蒹葭红了眼,“我的母亲便是妾,不为沈晔椋的母亲所容,这才被父亲养在府外那沈夫人本就是个妒妇,不许父亲给我们母女一个差使的奴役和一两金银我和母亲没享过一天将军府的福气,可沈家灭门时却受了牵连”
“我唯唯诺诺了那么久,不过是想出人头地沈晔椋又如何?宋灵枢又如何?我就是要坐那万人之上的凤座”
“可你还有什么办法?”宸王颤抖着抓住她的肩膀,“本王待你是真心的这尔虞我诈的日子本王过够了母妃一辈子就是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本王不想步她的后尘了,你与本王做一对闲散的恩爱夫妻不好吗?”
“就算你现在离了本王,你还能去哪儿?难不曾你还能去和她宋灵枢争抢不成?”
“这就不劳殿下操心了”沈蒹葭心早有成算,“殿下只要拿了休书来便是”
“来人”宸王奈何她不得,只得向下面的人吩咐道,“王妃是糊涂了,将她送回房好生修养,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得出门半步”
“裴珩”沈蒹葭直呼其名,“你已经如此了,为何还非要连累于我?”
“都还愣住做什么?”宸王大怒,“把王妃带下去”
下面的自然不敢不应,沈蒹葭还要叫嚣着,宸王却根本不想听她说的话,只是愤怒的将酒盏都扫到了地上。
窗外艳阳高照,可是他却如坠冰窖。
……
东宫内。
宋灵枢整日没有一个好脸色给裴钰,裴钰却不甚在意,依旧整日在她面前晃悠,除了上朝和见大臣,其余时间哪怕是批奏折,也非要宋灵枢在他眼前。
宋灵枢和他话不投半句多,时常被他强迫着坐在书房,有时不耐烦了想要出去散心,却被门口的守卫挡了回来。
裴钰将一切看在眼里,却不予理会,如今有了他的命令,谁也不敢将宋灵枢放出宫城。
就算宋灵枢要出东宫,身后也跟着一群侍从,左右不过是在御花园走走罢了。
裴钰却是故意的,他逼着宋灵枢与他说话,就像驯服那金丝笼里总想飞出去的奇珍异兽一般,他要让宋灵枢向他低头。
宋灵枢见守卫不肯放行,便想硬闯,她不信这守卫敢伤她。
那守卫也为难的很,见太子殿下注视着这边,却迟迟没有发话,只好硬着头皮道
“娘娘不要为难在下,殿下吩咐的事情我等焉敢不从?”
宋灵枢回头看向裴钰,这厮却在宋灵枢回头的那一瞬间转意开了视线,只盯着的奏折,好像从来没有关注过外面的情形一般。
宋灵枢又气冲冲的闯了进去,十分粗鲁的打掉裴钰的奏折。
裴钰抬眼看她,只觉得小姑娘要被他惹炸毛了,不过他心里是雀跃的。
他不怕宋灵枢生气,就怕她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
裴钰借握住了宋灵枢的,将宋灵枢往怀一拽,笑的温柔,就在她耳边呵着气说话
“都怪孤不好,竟忘了灵枢闷了这么久会无,孤这就替你更装换衣,带你出去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