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费了大量口舌解释其中原委,阎元也有些不耐烦了。
恰逢此时苟胜、苟余已经砍伐了第一批熔焰空心木并搬运返回;他便借机脱身,前往查看。
说真的,作为具体行动的执行者,这两兄弟还是相当给力的。
十几根赤红圆木宽度几乎一致,就连长短都差不离;多余枝叶剔得干干净净,体表树皮也保存完好。
就连顺手取回的藤蔓也经过简单处理,整洁粗壮,一看就韧性十足。
看来苟胜也猜到了自己准备制作木筏渡江的事情,只不过他没有询问原因。
什么叫铁杆小弟,这就叫铁杆!
阎元对其表现十分满意,但也没有刻意表现,只是投去一个善意的笑容,双方心照不宣。
之后就是制作木筏的工作了,无需费心设计,无需精密操作;只需要用藤蔓将一堆圆木捆绑扎实,让其不要轻易松散就行。
甚至鉴于修士的特殊手段,他们一不需要风帆,二不需要船桨,只要这木筏能保证最低限度的承载能力,就可谓大功告成。
“嗯~~似乎差不离了,先试试看。”
阎元运转体内血气,离体操控木筏放入舒缓的江面,随后小心踏上,仔细观察吃水线的深浅。
熔焰空心木除了超强的高温耐受外,另一个最大特点便是内部中空,体积大却质量轻,是制作船只的绝佳材料。
情况良好,表现稳定,阎元来回走动一二,遂转头说到:“你们也上来吧,一个一个,别急。”
四人依次‘登船’,木筏逐渐沉淀。
特别是一身铁甲,看着就沉重无比的苟余上来时,众人心中很是咯噔了一下。
好在最初的计算无误,全员登临后,木筏的吃水线依旧在安全位置下方。
按照阎元对熔焰空心木以及浪沧古江的了解,只要不出什么幺蛾子,这简陋木筏就足以支撑他们安全渡过江面了。
“很好,出发!
苟胜师弟,你在船末负责提供动力、我来掌控方向;林师弟、方兄,你们二人警戒四周,特别注意水面下的动静。
还要小心空中落雷,若真运气不佳撞上,也由你们负责拦截。
苟余师弟就坐镇中央不动,保证平衡。”
简单地布置了各自的任务,阎元不由自主地抬手抹了抹额头汗珠。
这古江中的热度和岸边不可相提并论,即便是擅长血肉控制的他也无法忽视高温,强行违背自然出汗原理。
甚至还要尽可能地放开毛孔,帮助排除汗液,维持体温平衡。
毕竟纳戒中存储的饮水足够,可以随时补充,比消耗体内能量硬顶要轻松得多;而且谁能保证此番渡江就一帆风顺?
多保存一分力量,就多一分安全啊。
不用说,木筏上的方浩和林潇然都会和阎元保持同样的策略。
至于正大量消耗自身能量,推动木筏前进的苟胜,阎元也不会忘记他;两人皆修习凝血化魔大法,所需资源基本雷同。
师尊秘藏中凝练的血珠要作为攻击手段不可外泄,但此前焦恢送来的低档次精血,完全可以当做补偿嘛。
所以此番过江,最煎熬的应属苟余!
周身铁甲覆盖密不透风,又不精通功法操控抵御热浪;烧红的甲胄恐怕很快就会化作熊熊熔炉,对其进行惨无人道的凝练了。
可出人意料的是苟胜竟没有半点担忧,也未见任何多余行动;而苟余本人,更是安安静静地呆坐木筏正中,看不出半点异常。
呼吸平稳、心跳寻常,甚至不见丝毫汗珠渗透铁甲。
“这……”
“嘿嘿,阎师兄不必担心,我弟弟这身铠甲,那可是教内铸甲大师彭哲圣的手笔;不仅防御超绝,可抵挡金丹强者全力一击,还具备吸收外界能量强化修复的能力。
这点热量正好补充之前消耗,根本不会波及到我弟。”
苟胜见阎元回眸露出疑惑,略带几分自豪的介绍起来。
阎元只是不明觉厉,但身旁的方浩却大惊失色:“这竟是彭大师的手笔!?得花多少灵石啊……”
提到灵石二字,苟胜的嘴角明显抽搐了几分。
这位彭哲圣彭大师,确实是圣魔教中数一数二的铸甲高人,也是唯一一个生冷不忌,原为全教任何弟子,打造任何品级甲胄的人。
但他的收费实在是太贵了!
先不论你要什么品级,至少是三阶顶级法宝的起步价;随后什么三、五、十倍,那叫一个信手拈来。
按理说如此粗暴收费,应该门庭罗雀才对。
可偏偏圣魔教这等苦寒教派盛产魔头、疯子、杀手,然麾下炼器师却是凤毛麟角;再加上好多炼器师脾气贼大,非亲朋好友、非感兴趣的不出手。
这就变向导致了众人对彭大师的趋之若鹜。
苟胜为了给弟弟苟余配置这么一套伪三阶甲胄,不仅多年积蓄倾家荡产,甚至欠了一屁股的外债。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俩才会参加瞿少白的任务,为的就是一夜暴富。
方浩很快看出苟胜的尴尬,随即转移话题,不断研究夸赞铠甲的精妙,绝口不提价钱的事儿。
……
木筏就在这样的平稳当中徐徐前进,很快渡过了江面中心。
眼看着对岸陆地越来越近,收回羡慕目光的方浩再度扫视了一遍湖面和天空,见都无异状,心中也隐有松懈。
“看样子一刻钟后,我们就能安稳渡过浪沧古江了,比我想象的轻松很多啊。”
“住嘴!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能放松警惕,更别给我立flag!”
“弗莱格?那是啥?”
阎元突然冒出的‘异界语言’让方浩摸不着头脑,但他也没有太在意;只是恢复了警戒,继续盯着周围可能出现的危机。
这倒不是他智商捉急了,只是这两天下来,潜移默化地开始信任阎元的能力罢了。
毕竟依靠其对陨日雷泽的了解,队伍已经多次化险为夷;明明变故良多却还未减员,且大家都保持着强悍的战斗力,各项资源也很丰富。
虽然嘴上不服气,但他心里已经开始认同其队长一职。
其余人的想法估计也和方浩雷同,虽不至于松懈,但也不会过度紧张。
真正感到惊惧的,始终只有阎元一人而已!
无他,实在这种桥段他见得太多,无数文学、影视、漫画甚至游戏……
秉承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阎元不惜自身消耗,调动微弱的神识力量,开始扫描江面及半空,防备任何可能出现的异常。
可好几分钟过去,巨大的消耗让他脑仁生疼,头颅发烫,却依旧是风平浪静。
木筏更是在这段时间里继续前行,对岸景象越发清晰;逐渐缩短的距离,仿佛可一跃而至。
然而越是这样,阎元就越觉心悸,甚至开始喃喃自语:“不对!肯定不对,我一定是疏忽了,为什么会这么不安,为什么!?
究竟哪里出了问题,我到底忽略了什么?
江中妖兽一向安稳,只要我们不做挑衅,绝不会遭到攻击;半空中的雷霆就算落下,我们也可抵挡,不至于束手无策。
脚下的熔焰空心木也基本完好,没有提前崩毁的道理……
那还能有什么,危险还能来自哪儿?”
阎元的状态明显不对,像极了某种意义上的走火入魔。
苟胜目露惊惧不敢打扰,方浩也无把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暗叹这凝血化魔大法不愧为教内最危险的功法,时不时就有崩溃迹象啊。
只有林潇然仿佛听出了他的担忧,沉思片刻,面瘫般的冷峻脸庞微微开口:“或许对岸,是个不确定的因素。”
“对岸?不错!”
几近暴走的阎元听此一言,顿时目露精光。
情绪找到了发泄口,脑海阴霾也瞬间消散,可当他抬头凝视那近在咫尺的对岸时,却又一次瞠目结舌。
“飒飒~~”
微不可察的树叶颤动,仿佛春风轻拂,润物无声;可这在神识极限扩张的阎元听来,却是格外地刺耳!
“加速,全力加速,一口气冲到岸边!做好战斗准备,不要跃起,不到岸边,任何人不准离开木筏半步!”
伴随着阎元怒吼的是他突然激发的血气升腾,那股庞大力量在其精妙操作下,由木筏前端蹿至尾部,帮助苟胜一起推动大家前行。
众人被这般突变惊得一愣,但随后都果断运转功法,同心协力起来,
因为其话音还未落下,对岸茂密的丛林中竟然蹿出一人来——白衣长衫、玉冠束带,显然不是魔道人士打扮!
如此近的距离,众人甚至能够看到其脸上的瞬间错愕,以及他慌乱中打出一道真气和嘴上的叫喊。
“兴哥快来,有魔教贼子正在渡江!”
“可恶!”
敌人简陋的真气冲击自然不可能伤到阎元他们,可其四人此刻全力驱使木筏,四股力量同时作用之下,掌握平衡相当困难。
这道冲击正巧打断了平衡,让本来直线行驶的木筏突然偏了个方向,白白向下游横移出去数米,却未能接近对岸。
等到阎元竭力调整之后,却已经耽搁了好几息时间;而对岸的正道修士也没闲着,就这一眨眼的功夫,人数便激增到三人。
且瞧后方树丛攒动不止,想必其还有更多增援。
“苟胜师弟,木筏全由你掌控!方兄、林师弟,我们一起阻击敌人!”
阎元说完便悍然拔出血影连续开枪射击,不敢浪费绝杀子弹,只希望制造一些血雾,为登陆争取时间。
“疾风龙卷!”
然而他这回的运气太差了,对方新出现的家伙当中,竟然有一位专精风系术法的修士。
己方血雾才刚刚蔓延片刻,就遭到了一阵呼啸狂风席卷,彻底崩散;这股风力甚至影响了木筏的运转,再度延迟了他们的登陆时间。
“林师弟,干掉他!”
阎元脸部青筋暴起,竭力怒吼。
要想避免被半渡而击,全员沉尸江底的局面,就必须以雷霆之势干掉那个风灵根修士。
而五人当中,唯有精通御剑之术的林潇然,可以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