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M~~!”
可怕的爆炸也让对岸的阎乐等人浑身一颤。
眼前血雾正在驱散当中,只能大致看到敌人模糊的影子;可以确认这场爆炸是由对手自行引发的,但目的又是什么呢。
自杀么?
绝不可能!
阎乐隐隐觉得不对,不由得催促起同伴来:“阿兴,再快点!”
“已经好了!”
风暴席卷,血雾退散,阎元等人的情况终究是片刻之后就暴露在敌人眼中。
只见那巨大的爆炸产生可怕的冲击,由下而上,悍然掀起数十米高的熔浆巨浪;简陋的木筏正巧在这风口浪尖之上,几度旋转倾覆,危如累卵。
而敌方五人也死死趴伏,紧拽木筏,一副惊骇惶恐的模样。
阎乐见此瞬间明悟了,对手这是要依靠爆炸的冲击,借浪涛助力;挣脱己方控水、控风之术,强行登岸。
只是可惜了,爆炸的威力不够,仅仅激起数十米的浪花;若借助后续惯性,又无人及时阻挡,他们倒有半分机会……
不用阎乐明言,他的队友们也看出了其中端倪,阎兴和另外两名水灵根修士果断出手;巨大风镰和熔浆水箭尽皆疾驰而出。
这可是得之不易的打‘定点靶’机会,即便退一万步讲,不能杀敌,也定能形成阻碍,将对手死死摁在江中,不得翻身!
若无变故,步步丢失先机的阎元等人还真有可能就此灭亡。
然而事与愿违,或许是其命不该绝,冥冥中自有神魔保佑,意外竟真在这一瞬间发生了!
“嗡~~!”
刺耳的轰鸣由湖底冒出,一种低烈度却高频率的震动也随之蔓延开来。
这股震动首先影响了源头湖面波浪,在顷刻间将其撕裂粉碎,化作肉眼数不清地尘埃露珠;并令这无数露珠,在无数层级化的限定范围内进行同一频率的急速上下跳动。
而正是这微微一跳,便令原本烈度极低的震动瞬间翻了成千数百万倍!
且一处动,则处处动;一小片波浪被分解震动,那其近在咫尺的其余波浪也在所难免,不到百分之一秒就会被彻底同化。
如此病毒式地传播,速度之快,威力之大,简直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甚至连那奔涌的数十米巨浪,也难逃分解命运。
说来奇怪,明明这股诡异震动会将水珠分解成人类肉眼看不看的极限细微层级,高频率的跳动也远超常人视线可以捕捉的范围。
按理说如此情况,没人能看出异常才对;可偏偏在场每一位修士,即便不用真气强化双眸,都能清晰看到那支离破碎的画面。
更糟糕的是,震动不分敌我,不分人畜。
不管是倒挂浪潮下的阎元五人,还是岸边以逸待劳的阎乐十人组;他们所有人的衣衫、甲胄、皮毛、血肉……
甚至五脏六腑以及识海神魂,都在被这震动逐渐侵蚀!
无法思考、无法言语,即便说出的话音,也会被震动瞬间分解,根本传递不出半点有用信息。
“嗡嗡嗡~~”的声响占据了一切,浑浊一片,朦胧所有。
…………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迷离的方浩突然感到外界微弱力量搀扶;并有一股清凉触碰嘴唇、咽喉,直达胃部和全身。
随后冰凉化作温暖,莫名的力量升起,帮助他顷刻间找回自我,睁开双眸。
视线依旧模糊,只能看到数根手指抵在自己嘴前,仿佛前一秒还在投喂什么。
手指的主人自不必说,虽未见真切,但凭隐约身形,便可知是阎元无疑;况且下一秒,其人还用无比熟悉地音色轻喝一声:“跑!”
下意识地准备运转功法御物遵从,却有一股突兀的痛楚和堵塞之感从腹间丹田一直蔓延到脑海。
迅速低头查看,方浩才发现自身衣衫多处破裂,皮开肉绽,狼狈不堪。
且有数枚血珠从眼前滴落,竟已然是七窍流血惨状!
作为经验丰富的老手,方浩并没有被这番状态惊吓耽搁太久,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还是习惯性地听从阎元建议。
不能动用内丹力量,那便动用肉体;虽是遍体鳞伤,但刚刚的温暖好歹助他恢复了一丝体力,迈腿还是不在话下的。
一边踉跄跟随阎元跑路,一边以余光观察,方浩这才发现他们一行五人模样都差不多的凄惨。
尤其是苟余,没有衣衫遮蔽,他那铁甲上的各种扭曲裂痕最为醒目骇人。
我们究竟遭遇了什么!?
如此问题环绕在每个人心间,让他们开始调动思维,缓缓回忆。
渡江被阻,基本无可奈何,然后阎元利用蕴雷珠集束爆炸掀起巨浪,继而引发湖底恐怖存在,诡异的震动蔓延……
“赶紧服用疗伤丹药,我们还没有脱离危险!”
跑在最前面的阎元头也不回,一边提醒大家,一边从纳戒中抓出一把丹药,狠狠塞进嘴里,几乎没什么咀嚼就囫囵吞下。
队员们有样学样,但心中疑惑更甚了。
眼前的茂密林木,清晰证明了他们已经破除敌方阻拦强行登陆,来到浪沧古江的另一侧。
且回眸望去,也不难发现后方不远处的阎乐等人同样受到了诡异震动袭击,个个东倒西歪,正艰难起身。
“趁现在,回去杀了他们!”
“别!”
刚有提议,就被阎元果断否决;众人惊诧不已,甚至连铁杆小弟苟胜都有质疑:“为什么?”
只有死掉的敌人才不会产生威胁,与其此刻夺命狂奔,不如反身趁其虚弱一一击杀;这么浅显的道理阎元会不懂么?
况且他们是先醒过来的啊,如此绝佳机会竟然被阎元一句‘跑’给浪费了。
但现在还有机会,若再犹豫片刻,等敌人恢复过来,就真不好杀了!
方浩有种立刻掉头脱离队伍,一人强杀敌方所有的想法,但莫名的谨慎和心悸提醒他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很快,阎元也给出了解释。
“杀个球!你们好好看看自己身体情况,功法能正常运行么,使得出掌法,御得起剑么?
迈个退都如此踉跄,几分钟才跑出不到百米,还有力气杀人么?
如此状态,咱五个怎么打过对面十个?”
一语道破凄惨状态,那诡异的震动太伤了,他们现在几乎可以说跌落修士范畴,与凡人无疑,还是那种极度孱弱,没有力气的凡人。
这种情况下打架,人数将其关键性作用,跑也倒无可厚非。
“不对啊,我们没力气,对方比我们更没力气,而且我们已经吃下疗伤丹药,正在逐渐恢复,最初的优势明明在我们这边!
若刚苏醒时大家力量都是一,我们现在起码恢复到了二甚至三;这种差距在最初才是最明显的,且随着时间推移只会越来越小,甚至最后被反超。
况且我们不是五个打十个,我们完全可以五个打一个,再打一个,再打一个啊!”
方浩一声怪叫,又习惯性地驳斥起阎元来。
不过他的说法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至少在众人此刻回望时,还可以清晰地看到对面并非所有人都站起来了,还有人迷糊着呢。
“蠢货!你以为我跑是为了什么,躲阎家那些修士?
老子是在躲浪沧古江中的那个怪物啊!”
更加尖锐的怪叫,阎元话音中带着极其明显的恐惧,根本没有丝毫掩饰。
此一言顿令众人惊觉醒悟,个个冷汗直冒,银牙颤栗,脚下踉跄步法都不自觉地拼命加快。
没错,阎家那十个修士有什么值得好怕的,即便他们都恢复全盛实力,大不了双方火并一场,谁输谁赢还没个准呢。
可浪沧古江底下,那个发出诡异震动的家伙不一样。
大家连面都没见到,就被伤成这般凄惨模样,几乎是牛黄狗宝都被人打出来了;甚至中途晕厥过去,有一段不知多长的断片时间。
简直是毫无还手之力,甚至是无从还手!
如此伟力,不管对方是妖兽还是什么奇特存在,一身修为实力,绝不比元婴巅峰的老怪物差。
面对此等强敌,他们不跑还能干什么?
更何况如此恐怖的存在,还是被他们一通爆炸给吵醒的;不难想象对方一旦现身,将是如何的盛怒状态,恐怕视线之内的所有生灵都将被其摧毁吧。
顺藤摸瓜,联想到阎元丢蕴雷珠前的异常表现,队员们心中难免对他有几分怨气。
心说你即便想要让大家摆脱困境,也不该冒这么大的风险,去招惹浪沧古江底下,那毁天灭地的超级妖兽吧。
这不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么!?
“你们为何这般看着我?”
夺路狂奔的阎元并未回头,但他一直散发神识,监视着身后古江动态。
岂料妖兽气息没有监视到,反倒是这近在咫尺的杀人目光闯入神识视线,顿令其惊觉如芒在背、坐卧难安。
自然是惊叫出声,厉声质问。
“你们以为我想招惹妖兽啊,谁知道真有啊;尼玛上万里流域最多几十头妖兽,还真让我给遇上了,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阎元也不是傻瓜,自然很快猜透队员们所想,但他真的感觉很无辜啊。
浪沧古江中生活着妖兽不假,为防万一不可凌空横渡也不假。
但实际上妖兽数量少得可怜,运气好的家伙连番数次横渡古江也不见得出事儿,白脸欧皇甚至可能在陨日雷泽中住一辈子也遇不上,
阎元只是非常相信自己的非酋血统,不愿把命运交给所谓运气,这才小心谨慎地制作木筏渡江。
还好一开始没赌,不然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不知道?怎么可能!你要是不知道,怎么会提醒我们抓紧木筏?”
“废话,二十枚蕴雷珠集中爆炸,不管有没有妖兽,这冲击掀起巨浪总归有吧;不抓紧木筏,你们一个个准备掉进熔浆惨死么?”
“那你还说了‘祝我们好运’,这又是为什么?”
“祝我们好运,江里没有妖兽;这样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御物飞行,直接登陆和对方短兵相接了。”
“呃……”
一段针锋相对的快问快答,智商在线的方浩等人很快相信了阎元的说辞;可又总感觉胸闷气短,某种不爽情绪郁结,本是不吐不快,却是欲言又止。
“哗哗~~”
纠结时刻,振聋发聩的巨响从身后传来,还未转头回望,便可见周身黑暗蔓延,原本落于身后的影子正在不断扩张蔓延,甚至逐渐覆盖到身前。
事已至此,根本不需再回望,只需稍稍抬头,便可见遮天蔽日的熔浆巨浪。
“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