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和殿内人声鼎沸,各路宾客都来的差不多了,整个大殿中渐渐的坐满了人。突然裴家家主裴勤修举起酒杯站起来,眯着眼呵呵笑着:“在座的宾客来自五湖四海,看着有很多生面孔,大家不如在等宴会开始的同时介绍一下自己身份,从在下先来。在下乃裴勤修,来自南域裴家。”
裴勤修话音刚落,礼和殿内瞬间安静下来,三大家族的名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裴勤修此人若是不知道,那他女儿封云国皇后娘娘裴雪听的名字,肯定是家喻户晓的,再怎么说裴勤修的话都是有分量的。
立刻有宾客附和道:“裴家出了一代皇后母仪天下,真是好福气,听说当年裴皇后可是名动南域的美人。”
裴勤修甚是谦虚,举了举酒杯笑道:“论第一美人那可是风花雪月钱庄,我侄女万长卿。在座的可能没见过万家小女,若是见过了肯定会一致说万长卿才是第一美女。”
反正都是夸自家人,更何况今日厉皇还会下旨给万家赐婚。
裴勤修下意识的从宾客中寻找万家主的名字,却怎么也没寻见人,他些许疑惑,呢喃着问道:“怎么万家主还没有到么?”
穆风戚说,“万家的轿子是第一个到的,兴许是方才有什么事耽搁了。”
说完后他便站起身说,“鄙人穆家家主穆风戚,这位是犬子穆良旭,今年有十七,带出来见见世面。”
穆家风头不如其他两个家族,平日里行事很低调,但仍然让人不能小觑,其他宾客的视线在穆风戚和穆良旭身上流连一圈,直到落在慕枯白身上。
实在是少年身上的气场太让人难以忽视,那张脸堪称世间绝色,谁都会刻意的停滞一会儿。少年就安静的坐在那里,汪洋的眸子如同天边皎月,气质高贵如兰,优雅如莲。
叶家家主叶连群冷眸轻眯,目光紧锁慕枯白。他知道这少年定不是寻常人家,穆家什么时候结交了这样的人?
裴勤修心里也有同样的疑惑,他脸上笑容不减,平静的问道:“穆小公子真是一表人才,不过穆公子身边这位是……”
穆风戚正要说话,慕枯白打断他,不紧不慢的开口说:“在下穆府客卿。”
“嘶——”
叶连群放下疑虑的同时唏嘘一声,“穆家主,您带客卿来可不符合规矩吧?”
穆风戚眼皮子一跳,目光下意识的看向慕枯白。慕枯白神情自若,张了张嘴给穆风戚递去一个眼色,穆风戚瞬间会意,他不接叶连群的话反而说道:“叶家主近年来越发意气风发了,听说叶家二女儿入宫来深得皇上宠幸,这次宴会就是凌妃布置筹办的。”
叶连群一听脸色稍微缓和了些,方才所有人待在夸赞奉承裴勤修,他心里正是憋屈着不爽,穆风戚这么一说他也没再追究慕枯的事,而是顺着往下说:“呵呵,小女在家任性惯了,本以为她入宫会不适应,没想到竟深得皇上宠幸,不过这秋日宴交给小女来筹谋会不会不合规矩……”
众人都能听出话里的意思,皇后才是后宫之主,可秋日宴的事情却交给凌妃来打理,这件事大家本就心照不宣,但叶连群说出来无疑是在打裴勤修的脸。
裴勤修深吸口气还没来得及说话,穆风戚却又说了,“既然是厉皇安排的,那哪有什么不符规矩的说法?听说你家大儿子在朝谋了个不错的官职,就连您那小儿子也当了个小官,这一方面说明叶家主儿女优秀,另一方面也说明厉皇宠叶府,你看在下这儿子和叶夏舟年纪相仿,整天不学无术,在下都放弃他了。”
被点名的小儿子叶夏舟从他爹身后探出头,被夸的有些骄傲,得意的冲穆良旭挑了挑眉,可还没来得及得意,他的视线倏地停滞在慕枯白脸上。
刹那间恨意翻江倒海,叶夏舟目光毒辣的盯着慕枯白,像是要把她的脸盯出一个洞来。
他可还没忘记上次在酒家出的丑和毁容的仇,他觉得这事肯定和慕枯白脱不了干系。
慕枯白自然注意到了叶夏舟火辣辣的目光,却懒得去理会,自顾自的斟满了酒。
穆良旭心里烦躁,不服气的瞪他爹一眼,那意思像是再说:有你这么说自家儿子的吗?
诸不知穆风戚这么一说,裴勤修脸上更是臊得慌,他儿子裴雪辰和穆良旭同样是和不学好的纨绔,虽然裴雪辰亲姐贵为皇后,可对于裴雪辰这个名厉皇或许都不曾听说过,更别说提拔他了。
怎么叶家那小儿子同样是一路货色,就深得厉皇宠幸呢?
这么一比较,他裴家的儿女被叶家儿女比到了尘埃里去,云泥之别让他心头意难平,恨铁不成的挖了眼一旁吃吃喝喝的裴雪辰。
同时心里产生嫌隙,厉皇也太偏心了。
穆风戚见目的达到后边坐下,慕枯白朝他微微点了点头,刚点完头身侧突然飞过一阵风,身穿淡紫色的少女扒在她桌角,眼珠子似快要粘在她身上。
“公子,上次玉门楼一别公子便没了消息,留给小女的竟是假名,亏小女在那里等了公子那么长时间,公子这样对小女,难不成是嫌小女烦吗?”
游龙看着那边的声势,一五一十的反应给黎翛,“主子,不落谷郁家的小姐又缠上……慕公子了。”
黎翛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攥紧,眉宇隐隐有些不悦。
慕枯白同样微蹙着眉,淡淡的瞥了眼郁飞烟,“既然知道你自己烦,为何不离远些。”
花浪本欲为慕枯白解围,一听慕枯白这么说又默默地缩了回去。
穆良旭忍着笑,憋的腮帮子疼。
郁飞烟咬了咬下唇,泪水在眼眶打转,“公子真会说笑……”
“烟儿!”在殿末端的郁友恭忍不住叫住她,他看不惯自家女儿委屈,对慕枯白更没有好脸色看。当着众宾客的面,语气充满了不屑,“烟儿你身份尊贵,怎么能降低身段去取悦一个低贱的毛头小子?空有一张容貌,哼,徒有其表!”
慕枯白不急不慢的放下手中酒杯,抬起头弯了弯眉眼,“多谢夸奖,本公子也觉得自己很美。”
“噗……”
穆良旭彻底笑喷了,他擦了擦嘴角刚想替慕枯白说句话,穆风戚却站了出来,言语犀利并带着浓浓的戾气:“郁家主何必为难一个小辈?刚才大家都看到了,是你的女儿往人家身上贴,你教女无方竟不反思自己,还埋怨起别人了!”
“你!”郁友恭立刻黑了脸,指着穆风戚怒道,“穆家主这是要为了一个客卿和我郁家闹不快?”
穆风戚冷哼一声,冷冷的说:“我穆家从未和郁家交好过,郁家如此家风,我穆家今后更不会交好。反倒这位公子是我穆家客卿,是我穆风戚最尊敬的人,谁敢惹他就是和我穆家作对!”
穆良旭都忍不住拍手叫好,他得意的凑到慕枯白跟前:“我爹霸气吧?”
慕枯白不答反问:“你爹曾和郁家有仇?”
“啊?”穆良旭迷茫的抓了抓头发,“没有吧,我今天是第一次见郁家人。”
慕枯白淡淡的点了点头,而这时她不经意间注意到角落里一直在喝酒的男子,男子眉目刚毅,气息冷硬,身上穿着甲胄,却自带江湖中风气。
男子心思敏捷缜密,立刻就察觉到慕枯白在打量他,抬起头时那双眼中带着杀戮和血腥。
慕枯白暗暗一惊,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
“他是谁。”
穆良旭顺着慕枯白所指的方向看去,看到那自顾自喝酒的男人后,他心下一震,对于这种人他有种与生俱来的恐惧感,“我……我也不知道,我问问我爹。”
转过头去和穆风戚交流片刻,他又转回来和慕枯白解释说:“那是封云国祁大将军,我爹说他曾经就是个地痞,后来被丞相提拔参了军,年仅三十就升到了将军。”
慕枯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而这时郁友恭肚子里本就窝着火,见穆家人都不把自己当回事,于是更气了:“我看你穆家家教也好不到哪去!你儿子的品性可是人尽皆知,你以为把他保护好就没人知道他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
穆良旭哭丧着脸,怎么又扯上他了,他这个宴会就不该来,还让不让人好好吃东西了?
穆风戚冷哼道,“我儿子跟你女儿品性半斤八两,我也知道他什么德行,但是郁家主你忘了一点,我儿子长得俊俏家世又好,以后有大把姑娘愿意嫁进穆家,你女儿……”
郁飞烟脸色一白,手捂住脸上的长疤,愤怒又委屈的看了眼郁友恭:“爹爹,他……”
郁友恭安抚郁飞烟,望着穆风戚的双眼中划过讥讽,“呵,你穆家现在辉煌,以后可就不见得了,这次南域水患,穆家贪百姓救命钱财的事情可是人尽皆知啊!你觉得谁还敢嫁进你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