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脚下开始剧烈震动,时白不自觉地扶住身旁的柱子,恍惚间,似乎整个世界都在颠倒扭曲。
巨大的声响——
下一刻,所有的建筑全部被粉碎,化为齑粉飞扬在空中,豆大的雨点紧接着砸了下来。
刚出城不远的安若和淮琛同时回过头,挣开士兵,呆滞在原地。
看着繁华偌大的沥城瞬间夷为平地,就再也挪不开半步。
城灭,全城五万多人,无一人生还。
这场大雨下得及时,顷刻间就将空中的灰尘都冲刷干净,露出了扬尘下的帝珩都城,沥城现在的模样——一片乱糟糟的废墟。
淮琛眼疾手快扶住要倒地的安若。
幸存的几个百姓以及士兵在一边互相抱着低声垂泣。
于他们而言,不只是家没了,家人也没了。
恍惚间,从废墟里,亦步亦趋走出来一个人,周围的人顿时警惕起来。安若上前一步,问身旁的淮琛:“你说会不会是时白。”
淮琛抿唇,没有说话,心里隐隐生出一丝期盼。
“不会是那个大妖怪吧!”
待来人走近,立即有人将他认了出来。
“不是妖怪,是……道长?”
来人正是先前七曜殿的天师谈雨,只见他头发混乱,面容憔悴,哪还有初见时的傲然。
“道长果然还是有点本事,不然也不能在这么厉害的妖怪手下捡回一条性命。”有百姓朝着同伴感叹。
谈雨张了张嘴,好半响才艰难的发出声音:“不……不是我。”
“什么?”有百姓没听明白:“难不成道长死里逃生,却成了二百五了?”
谈雨好似才回过神,瞥了眼说话的那人,言语间十分疲倦:“是大榕树救了我。”顿了顿,他才开口:“那时,我正在大榕树下施法,试图找到真凶。但无论我用什么高级的法器,最终得到的结果都只有一个——法器被毁灭。我才意识到,这只妖怪的修为太强了,以我的实力,连它的一丝汗毛都不足以撼动。”
“那大榕树到底是不是真凶啊?”有百姓还是搞不清状况。
谈雨猛地摇头:“不、不是大榕树,大榕树救了我,但最后……它死了。”大榕树为了救谈雨,把自己牺牲了。
人群中,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寂静。
这些人的神情古怪,欲言又止。似乎万万没想到,真相居然是这样。
他们污蔑大榕树,在大榕树没有任何过错的情况下,不明真相就要将它烧成灰烬。如果换成自己是大榕树,肯定对这些人很失望。又怎么可能最后还牺牲自己,来挽救这些人的生命?
他们承认自己做不到。
这一刻,他们说不出来自己是什么心情。
雨下得越来越大,幸存的几人朝着只能朝着临近的池城走去。
……
另一边。
时白踏进自己家院子之后,巡视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自己的娘亲。而原本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小刺猬也不躲着了,出现在时白的脚边,似乎是吓坏了一般缩成一团不敢动弹。
“你怎么还是跟着来了?”时白没多想,将小刺猬捧起来,对着周围喊了一句。
“娘!”喊了几声并没有人回答。
“你是在找她么?”一个柔美的嗓音在时白身后响起。
时白回过头,只见一个红色的身影凭空出现在院子里,她右手一转,一具早已失去生机的干尸掉在了地上。
时白视线瞥过,地上那具尸体,她身上穿的一袭青衣不就是自己之前送给她娘亲的么?时白瞳孔猛缩,没有立即莽撞地跑上前去。
果然,下一刻那具干尸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腐蚀。并不断的放出青烟,若是时白过去了,此刻怕是也跟着腐蚀了。
对方见状轻笑,却没有对时白做任何动作,似乎没想着将时白禁锢起来防止她逃跑。事实上,时白也并没有想逃。
她感受到了,以她的实力,对方捏死她就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她逃不掉。
时白压下心中的恐惧和愤怒,冷声发问:“是你干的?”
红衣女子轻笑,精致好看的桃花眼里充满了不以为意,她细细把玩着自己细长白皙的手指:“时白,你知道我最讨厌你的是哪一点么?”
时白没说话,只是将手上的小刺猬收了起来,冷眼睥睨着眼前的女子,等着她继续说。
“就是明明已经到绝境了,却还偏偏露出来这幅故作冷静的模样。是我干的又怎么样?你只怕是没想到我会追到这来吧?”女子语气张狂,五官也略带一丝狰狞:“我猜,你肯定很害怕吧。这一次,我们不如好好做个了断?”
时白面上不显,心下十分快速的思索着。
这个人到底是谁?
她还不能死,杀母之仇没报,仇人也知道,怎么能这么屈辱的死去?
但是,她压根打不过对方。逃走的可能性,也微乎及微。
时白稳住心绪,开口道:“你为什么要杀我,沥城全城上下五万多人,城内所有生灵又和你有什么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