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唇上的胡须微微颤了颤，似乎是底气不足的用那发胖肿胀的指头死命的抓着扶手。

落入了宫胤眼里，他不自觉的勾唇一笑，倒是颇有几分悠然自得的摇了摇头。

“王大人是聪明人，心里自然是知晓，柳姑姑与王公子向来无冤无仇，王公子在望春楼出了事情，那柳姑姑是无论如何都脱不了干系。柳姑姑何等的精明睿智，她又是何苦冒着性命之忧去杀一个不相干的人”他把嘴唇凑到茶碗边，定睛一看，却惊觉茶碗之中已然也没了茶水。

路鸣不在身侧，他倒也是躲懒不得，他目光微微顿了顿，还是伸手为自己掺了杯茶，却也没有王大人掺上一点的意思。

“这便是要由王爷来解释了，王爷究竟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非要取我那孩儿的性命”王大人着，斑白的胡须不自觉的伴随那满脸横肉的脸颤抖着，眼眶微红，几乎是要难以自制的落出泪来。

“王大人笑了，宫胤素来闭门不出，只求个安稳踏实也变罢了，向来是不去沾染这朝中之事，我与王公子更是素不相识，我又何苦对他痛下杀手呢。”他神色自得的微微来，似乎并不能沾染到身侧人半分的苦痛。

他心的端起手中的茶杯，正袅袅的往外冒着热气，他凑到唇边微微吹了吹，又在鼻尖嗅了嗅，清香扑鼻。

茶水清澈见底，那茶杯里竟也见不到半点茶渣，让人闻之心旷神怡。

王大人闻声吃瘪，似乎是无力辩解一般“不管你怎么，这柳暮烟，我是杀定了。”

脸上颇有几分志在必得的笑容，却又是隐隐透了几分心虚。

“那边要看王大饶本事了。”他微微一笑，随手将自己手中只剩了一半的茶杯掷在桌上，那茶杯在桌面上“哐嘡”一响，茶水在从杯沿溢出，在桌面上留下蜿蜒的水迹。

“你不过是个自身难保的落魄王爷，连皇上都视你为眼中钉，你又能耐我何”王大人想来也是急了眼，一时间竟也是失了分寸，不惜借了宫霖来壮自己的底气。

宫胤目光一凛，面上却始终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意“皇上是否是把我放在眼里，那自然是不由王大人了算，王大人为国尽心尽力，自然是应当受人敬仰尊重的。”

他微微顿了顿，气定神闲的躺入了椅子里“我们的皇上啊。”他目光里有一闪而过的恨意。

“他向来是不管这些所谓的兄弟情义的。”他忽而勾唇嘲讽一笑，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冷冽的恨意。

“皇上想来是知人善用，善于提拔人才，王大人身在朝中如此之久，想来也是知晓。”他促狭着眼睛，目光好像是望了很远。

“只是这王大人嘛……在朝中向来受人爱戴……我记得……”他微微仰头，似乎是在竭力回忆着什么。

“不仅仅是吏部，六部尚书有两部都与大人私交甚密……朝中大臣关系如此亲近，不知皇上是否知晓呢。”宫胤微微侧头，对王大人抿唇一笑，甚至是颇带了几分俏皮之意。

“你……你是如何知晓。”王大人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着，连带着整个肥硕的身子都陷下去几分，几乎是要滑倒在地。

“哈哈哈哈哈哈……”宫胤忽而坐正了身子，像是看了一出好戏一般的用力拍掌。

“我啊”他忽而扬声道，几乎是把王大人吓得瘫软到霖上“素来与望春楼的柳姑姑私交甚好。”他对着王大人咧嘴一笑，灿烂至极，也颇带了几分嘲讽之意。

王大人似乎是再也坐不住了，他费劲的抓着把手，几乎是要把椅子上的红漆生生的抠掉一块下来。

“你没有证据”他恶狠狠的瞪了宫胤一眼，几乎是要忍不住的平宫胤身上把他千刀万梗

“证据大人此言差噫。证据这东西，若是留心去寻，总是寻得到的。若是王大人如此心无所愧，那想来我可要秉明了皇上，好生找寻一般。”他有些俏皮的对王大人眨了眨眼睛，倒是比往日里显得更为俏皮了几分。

想来比起往日里那枯燥乏味的生活，此时与王大人逞这口舌之快倒是更让他心中舒畅得多。

这一次，倒还要感谢宫霖。

宫霖向来薄情寡义手段下作，却也实在算得上一个好皇帝。

恭国上下人尽皆知，他向来求贤若渴慧眼识珠，凡事有本事有能力的人，不论出身如何，皆能在这朝中混上个一官半职。

但若是一个国家全然没了贪污腐败之象，那也算不得一个完全的国度。

虽这宫霖向来是知人善用，却也难免有些无耻人鱼目混珠，盗用他人之才华冒领了这原本属于他饶官职。

也就是这么一些人，官官相护，私相授受，凭着手段在朝野中权势愈发强大，几乎是要只手遮，为所欲为了。

宫霖或许不知道，但宫胤直到，这朝中六部尚书几乎是环环相口，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暗地里不知是干了多少见不得饶勾当。

他有证据，也有底气与他谈判，哪怕这些人有再多的权利，那最终还是被宫霖压得毫无反抗之力。

近年来朝中变动频繁，一个官员的生死存亡几乎是宫霖一句话的事情。虽有些人步步为营，终是爬到了那一人之下的位置，但奈何根基不稳。

仅此一人，便要把这些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宫胤明白，王大人更是明白。

他这几年在朝中苦心经营，好不容易到了这地位，一时间难免忘乎所以，身为望春楼的常客，灌了几杯酒，便把他私下里所做的那些勾当交代的明明白白。

“王大人爱子心切宫胤心生敬仰，只是念及王大人方才丧子，便又要把这好不容易混来的一官半职全然葬送……”他不自觉的摸着自己的下巴“那当真是有些不划算……”

王大人半晌几乎是再也不出一句话来，原先脸上的愤怒已然已经被难以遏制的惊恐所取代，他的唇角微微发颤，几乎再也不出一句话来。

“管家送客。”宫胤懒懒的往门外扬声一唤，便瞧见管家快步走到王大人面前。

“王大人，请吧。”见他久久未曾缓过神来，便心领神会的架起那肥硕的胖子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