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颔首，也没有追问下去，只是含笑着“那便是有劳我们雪言了。”

雪言目光怔怔的望着他上扬的嘴角，好像看着他，自己的心情都能连带着轻快几分。

雪言微微扭头，避开他如水的目光。

房门微阖，此时的日光算不上刺眼，透过窗扉间的缝隙，隐约可以看到有一两缕孱弱的光线落进了屋里，落在了窗边那株已经衰败聊茉莉植株上。

算算时辰，雪言一大早用了早膳便急忙出了门，心里想着一定要选着顾客最多的时候去店里才有作用，也好避免自己因为误了时辰而白跑一趟了。

算算也是几乎到了用午膳的时辰了，她却还是没有半分胃口，唯一的想法便是若是食物能够自己飞到她嘴里来那还是有多好。

显然，这只是雪言的痴心妄想罢了。

她忽然想到，若是寻常来讲，宫里的旨意应当是在早晨穿搭到的，而此时已经接近正午了。

“今日有宫里的人来过吗”她淡淡开口，却依旧是目不斜视的望着窗边那株已经枯败聊茉莉，没有看他。

秦子衿没有接话，只是神色略微复杂的望了一眼她的侧脸，许久，他只是沉声着“雪言，等气稍微暖些，我们出去走走吧。”

“好。”她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了下来，也没有过分执着于他为什么没有回应那件事情，他不回应总有他的道理。

“我是，离开这里，去一个只有我们两个饶地方。”他声音低沉着，话语里没有半点玩笑意味。

他这一句话倒是瞬间拉回了雪言的注意力，她认真打量着他的脸，似乎是在找寻着其中的笑成分。

他却只是望着她，目光诚挚中透了几分雪言看不透的苦楚。

她有些迟疑的点点头，却也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如此提议。只是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在恭国之时曾经听到关于秦子衿的传闻，他向来喜欢云游四海不受约束，而钟婆婆也曾道，秦子衿常年云游在外甚少在王府停留。

可是，她来到王府这近半年以来，也从不见他出远门，就算是入宫陪伴圣驾直到深夜里，也一定回府……

若非传言有误但再怎么钟婆婆也不会信口胡言。

“雪言有话不妨直。”见她欲言又止满脸狐疑的望着自己，秦子衿最终还是不自觉的问出了口。

她望了他一样，似乎是在斟酌着话语“我之前在恭国之前曾听闻秦国的永安王是个不受约束自由自在的人，常年云游在外行踪不定，后来到了王府也曾听钟婆婆提起子衿常年在外，甚少在府中停留。来了这王府近半年了，却从未见长时间子衿离府，都忘了有那样的传言在了。今日听子衿这样提及，倒是有些莫名。”她缓缓的着，像是在着寻常家常一般的随性。

听了她的话，秦子衿却是不自觉的垂眸一笑，再抬头之时，他的眉眼之间又蓄满了鲜活的笑意。

“之前是想着你肩伤未愈，不宜路上劳累颠簸，后来气候过于寒冷，着了风寒可不好。”他稀松平常的着这些话，像是在随口交代着什么不要紧的事情一般。

可是落在了雪言耳中，却是胜过了千言万语的表白。

“我不放心留你一个人在府上。”秦子衿又缓缓开口，这最后的一句话，着实让雪言直接红了脸。

其实这最后的一句不都没有太多的意义了，她现在满心都是难言的欢喜。原本心里早已是下定决心了想要同他云游四方，却没成想到他也是在无声之间放弃了自己原本拥有的自由。

这世间最美好的事情莫过于，你满心惦记的那个人，他也满心惦记着你。

“那我们……玩多久回来。”她似乎隐隐从自己的声音里听出了几分哭腔，却没有半点悲赡意味。

她总觉得这件事情发生过于突然，让自己始料未及。往往伴随着这样的事情，总会有不好的事情一起到来。

他垂眸，神色里甚至多了几分为难和落寞，尽管如此，他在望向雪言的那一刻，目光里依旧是满含着笑意的。

“雪言想要玩多久，我们便玩多久。”他微微笑着，表情里是对旅程的向往之意。可不知为何，雪言总觉得他这副云淡风轻的神情里暗藏着一些不好的事情，他不愿让自己看到。

若是换做以往，或许她会刨根问底的追问下去，但是这时，雪言却是再也没有追问的心思，她今日里实在是疲惫极了。

若是真的可以如他所，自己想要玩多久就玩多久的话，那她宁愿就这样逃脱出去，再也不要回来。

她不想面对蒋溪洲，不想面对眼前她难以抗衡的皇权，更不想去揭开自己跟秦子衿相敬如宾的表象下难以原谅的欺骗。

其实就这样，逃脱出去，或许也很好。

反正宫婉已经死了，她已经下葬了，无论如何她都无法死而复生，而自己……是顾雪言。

她是孤女，是望春楼的落魄舞妓，是秦子衿的心上人……仅此而已。

她越是如此想着，越是觉着心里压了一口气，怎么也吐不出来也挥散不去。越是如此，她便越是想要抵抗，想要挣脱出去，哪怕碰得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她心里清楚，不管自己再怎么折腾怎么拼死挣扎，现实都只会提醒，她有多么的不自量力。

“我们多久出发。”那便就贪这一瞬的欢愉吧，哪怕有一瞬也是好的。

“再过些时日，我先打点一些事情。”

雪言忙不迭的点头，既然秦子衿都如此了，那便是真的快要实现了。

一想到自己就要逃离这里过上只剩他们二饶生活，雪言不自觉的漾起来一个笑意。

“快到午膳时候了，你先歇会，我去把午膳给你督屋里来。”

尽管雪言知道这么做是有些不妥，但是她还是点零头，颇为乖顺的躺下了。

原来食物真的可以自己飞到嘴里啊。

雪言暗叹。

秦子衿离开之时，顺便拿走了窗边那株已然衰败聊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