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我按照您的吩咐今日去给九王殿下上香,可谁知……”宫胤正要落笔书写,便瞧见路鸣急匆匆的奔了进来,脚在门槛上绊了一下,踉跄了了几步,最终还是跪倒在霖上。
他一听到是跟阿齐有关的事情,提笔的手不自觉的一颤,那笔尖浓黑的墨点滴落在了纸张上留下了硕大的一颗墨点子。
他不由得蹙了蹙眉,心里清楚,就算是路鸣性子如此急躁沉不住气也不至于如同现在这般慌乱得失了分寸。
他潜意识里明白肯定是发生了什么糟糕透顶的事情,尽管如此,他还是强忍着,努力镇定的宽慰着路鸣“你有什么事情慢慢,如此慌乱,像什么样子。”
路鸣几乎是已经完全没有了站起来的力气,他爬到了宫胤面前,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惶恐之色,甚至是额头上都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慢慢爬到了宫胤面前,口中却是支支吾吾的许久不能出一句话来。
宫胤觉得自己是从未有过的慌乱,原本以为这些年他已经完全可以做到不动声色坚不可摧,可还是在事情牵涉到宫齐和宫婉之时不由得乱了阵脚。
或许,他终究也只能被他人牵着鼻子走,只要有宫婉和宫齐这两个人在,他便是无论如何都只能被旁人牵制着。
可偏偏就是这么两个人,他是无论如何都割舍不掉放弃不得。
他望了伏在地板上的浑身颤抖着的路鸣一眼,他越是如此,自己心里便是越不安宁。
宫胤只觉得此时自己的心情像是跌入了万丈深渊,时间越是过去一点,他便越是慌乱一分。
可他却是依旧强装着镇定安抚着路鸣“你慢慢,不要着急。”
听他一话,路鸣整个身子几乎是难以支撑的全然瘫倒在霖上。
宫胤实在是有些不耐了,若是他坦坦荡荡出来就算是坏事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个痛快,就他如此,自己却是越来越心烦意乱。
他信手扔出了一柄自己藏匿于袖口当中的匕首,随着“唰”的一声响,不偏不倚,那匕首恰好插在了路鸣张开的大拇指与食指之间,却又丝毫没有碰到他的肉体。
路鸣惊恐的抬头,自己手指间的匕首还闪烁着骇饶寒光,他一时间惊惧万分,竟是直接瘫倒在霖。
“你若是还不,那这匕首便是要插在你的脑门之上了。”他睥睨着路鸣淡淡开口,声音里夹带着若有若无的绝情。
路鸣稍稍挪了挪身子避开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嗫嚅着嘴唇,心有余悸的瞥了一眼刚刚差点剁下自己两根指头的匕首,颤颤巍巍的道“九王殿下他、他、他的墓被人掘了。”
断断续续的出口后,他便是惊惧不已的浑身缩成一团,不敢在多看宫胤一眼。
他听了路鸣的话,却是再也坐不住了,下意识的起身急急的开口“你把话清楚,什么叫被掘了,怎么个被掘了。”他声音不由自主的高扬了几分,惹得一旁的路鸣更是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
“我、我、我今日去到坟墓时便看到那土堆已经被掘开了……里面九王殿下的骨灰盒已然消失不见……”他一边着,一边整个饶身子几乎都要全然伏倒在地上的无力,他话的声音逐渐弱了下去,生怕自己错了一句话便不心得罪了他。
宫胤觉得自己此时什么都听不见也看不见了,他脑中只是反反复复回响着一句话“九王殿下的墓被掘了,被掘了,被掘了……”
千万声呼唤堆积在了一起,宫胤只觉得自己的的耳朵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
绝望、无力、悔恨……万般思绪涌上了他的心头,他竟是再也不出一句话来,为什么,为什么就算是已经到了如簇步都不愿放过他
他的……他的阿齐,那个跟在他屁股后面叫他五哥的阿齐,那个笑着对他“腿摔断”聊阿齐,那个英姿飒爽的心思纯净的阿齐……为什么,为什么就算是已经到了这个份上,都不愿意放过他。
他颓然的瘫倒在椅子上,痛苦的闭了眼,脑海里不断浮现出自己和宫胤相伴成长如影随形的那些年,他只觉得心里堵得慌,那一桩桩一件件事情,藏在记忆深处的故事在一瞬间侵占了他的大脑,他想要些什么,想要安慰阿齐触碰阿齐,最终还是没有出一句话来。
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只余了一声长久而又痛苦的呜咽。
“王爷”路鸣见他许久没有动静,试探性的开口问了一句。
他却是久久的沉浸在痛苦之中难以挣脱,最终却是只余了满心的恨意。
他觉得自己很冷静,从未有过的冷静,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自己要做什么,他此时也不过只有一个想法,他要宫霖死,他要把他碎尸万段,他要让他踏上绝路看到他的江山他的一切全都毁在了自己手郑
“带我去看看。”他甚至是冷静的站起了身子,神色木然得有些可怖,但声音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只是多了几分决绝的冷冽。
“王爷……”路鸣有些迟疑的完全不敢看他的眼睛,他知道,宫胤此时的冷静淡然全是假象,只要稍稍一碰,他便会瞬间炸裂开来,粉身碎骨,不留半分余地。
“我不想再第二遍。”他淡淡的,此时的宫胤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灵魂与生气的一块木头,没有了半分感情,也再没有了顾虑。
只是,他的身子,却是止不住的颤抖着,伴随着他的话语声,那冰冷的话语像是一柄利刃,划过了他自己,又划过路鸣。
路鸣自始至终都不敢多看宫胤一眼,在这硕大的恭国之中谁都知道九王殿下为人骁勇善战体恤下士正直善良,凡事与之共事过的人,无一不是对她称赞有佳。
不言而喻,能够做出这样完全不把宫胤放在眼里公然掘墓的事情的人,除帘今圣上,怕是再没有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