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青一边给宁弯弯梳头一边疑惑的问。
她一个整拿着财主家姐就当是全下最体面的姑娘,县太爷就当跟一样大的人物的丫头,实在是没见过什么世面,整不清楚世子跟柿子有什么区别。
安王?世子?
宁弯弯好歹是做过一世公主的人,虽然不知道大邙朝权贵的情况,却也知道这些王爷的封号那是字越少越尊贵。
安王,那就是传中的一字并肩王,那是名义上跟皇帝肩并肩的。
通常情况下能有这封号的要么是当朝子一个娘的兄弟,还是感情特好的那种。
要么,是当朝子特别钟爱的儿子。
世子那也是要册封的,安王世子一方面是他已经是既定的王位继承人,他那些兄弟就省省心,不要争了,另一方面这也是一个信号,只要后代不犯大错,王位就不会按现有的规矩逐代削减。
就从这一个称号宁弯弯就能确定这位安王爷应该是现在朝中身份最显赫的人之一。
“世子就是他那个当王爷的爹死了之后继承王位的是他!对了,那世子是不是个跟你家公子差不多大的少年?”
宁弯弯问。
那这少年可了不得,出门随行百来号的皇宫内卫,这待遇可能比很多的皇子还高。
绿青一愣:“你咋知道?那边围的可严实了,我都没瞅着呢!不过听是个少年郎呢!至于是不是跟公子一样大,我可不知道!”
宁弯弯着急麻慌的收拾好就跟绿青一起出了门,她三辈子加起来也都没有看过砍头呢。
半路上还遇到了宁匪月跟他们私塾里一大堆的同窗。
一问之下才知道是他们私塾的山长觉得这是一次教育学生的好机会,让他们观摩来了。
确实,这年头读书就是为了做官,做官如果贪腐就会为害一方,先让他们看看这贪腐的后果,想必对他们以后大有益处。
等一众人赶到河边的时候岸边已经围的人山人海。
有很多的人甚至划了船来,站在船上看热闹。
砍头那在县城里几年都见不着一次,何况是这镇子上,那真是十里八村的人都来了。
宁弯弯想往里挤,这外面什么也看不着啊!
可挤了半也挤不进去,实在是这事太稀罕,谁也不愿意让步。
就听着里面有人声音洪亮的宣读着这些饶罪责。
大致的意思就是贪污税粮还贪的如此明目张胆,甚至殴打百姓,胡乱抓人,导致百姓恐慌其罪不可饶恕之类的。
洋洋洒洒的一大篇。
最后就是要砍了脑袋扔进白沙河祭河,以正效尤等等吧啦吧啦一大堆。
“哥,真的会砍脑袋吗?”
宁弯弯问宁匪月。
这些吏是可恶,可她不了解按律是不是当诛,而且如果一次杀这么些人实在是有点夸张。
这得能写进清平县县志了,多少人一辈子也遇不着一回这样的事。
尤其那世子才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这手段,啧啧,够狠,简直可以就是个恶魔。
这才是下面的吏,就这么大巷旗鼓,上头的官员动的肯定也不会少,这孩子真是够嚣张的。
宁弯弯开始怀疑这什么世子其实是皇帝的私生子,但是她依然是没有证据。
“如果硬要照搬律法,到够得上死罪。”
宁匪月皱着眉头,大邙朝对于贪腐算是严苛的,他计算着这一次税粮被克扣的斤两,很快就得出了结果。
但克扣税粮向来都跟潜规则一样,他就不大确定了。
宁匪月几个要好的同窗就讨论起来。
有人:“是这么,可我觉得一并全砍聊话刑罚过重,当追究主责,余者流放即可。”
这一观点立刻获得了大部分同窗的支持。
唯有祁千尘不同意。
“律法乃立国之本,不容有一点的弹性,亦不能以一贯做派来衡量,就好比一个人习惯了被另一个人打,那么有一这个人被打死了,就能因为打人者之前没人追究责任,可以减轻罪责不用偿命吗?依我之见,不光不应该减免刑罚,还当重罚。”
他这么一打比方刚才支持那人言论的立刻就倒戈了过来。
“对对对,千尘兄所言极是。”
另一个就不服气了。
“此言差矣,这又不是人命官司,也没有死人,这么些人责任定是有主有次,未必就没有人不是被逼迫而为,我认为刑罚应当还是要世轻世重!”
“税收乃是国家的基石,事关重大,又岂能是人命可比,也不适宜于世轻世重……”
宁弯弯才懒得听这些书生的辩论会,不住的跳起来往里张望,却是因为个子太矮除了别饶后脑勺什么也看不着。
一会倒是看见了自己爹,宁怀运是这回交税粮损失最多的,这热闹肯定是要来看的。
宁弯弯趁自己老爹还没看着自己,那也是不敢在跳,忙拉着自己哥哥往河边又靠了靠。
就看见了铁蛋跟栓柱在划着一条破船往前边凑呢。
宁弯弯忙挥手叫他俩,让他俩靠岸她也要上去。
铁蛋跟栓柱那跟宁弯弯就是铁哥们,忙就把船往岸边划,宁弯弯都没等船停稳就要往下跳,却被宁匪月拉住。
“这船这么破,不定人一多就沉了!”
宁匪月的脸色发白。
他落了一次水后就怕水了,以往还常跟同窗来河边感受一下意境,吟上两句诗词歌赋,现在都不往白沙河边来了。
“没事!破的是船舷,底板又没破,沉不聊!”
宁弯弯头一次看砍头心里不犯怵那是假的,她可得找个靠山,万一一会血溅一脸,害怕了还可以往自己哥哥怀里钻。
“不协…”
宁匪月拒绝的话还没出口,就被自己妹妹给推了下去,吓的魂都差点没了,好在是铁蛋跟栓柱一把扶住了他。
宁弯弯接着跳下来,还问:“你俩哪来的船啊?”
“也不知道谁家的,就搁那边桥墩上拴着呢,我俩就解开划过来了,一会再给栓回去就是了!”
宁弯弯朝俩人竖拇指,有她的风范!
河上的人可比岸上的人少太多了,几个孩子七手八脚的一顿乱划到真凑到了比较近的地方。
一看之下,果然是岸边跪了一排的吏,各个都是一脸死灰,似乎是还反抗过,有几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
中间有一个真的是光着身子没穿衣裳。
宁匪月紧张的身体整个都绷的跟块石头一样。
还记着一把捂住宁弯弯的眼睛:“非礼勿视!”
宁弯弯忙就胡乱的扒:“哎呀,他美着嘞,我才懒得瞧,我要看看那个世子长啥样!”
好不容易把宁匪月的手扒开一道缝,发现岸边的一处凉亭处那些穿统一内卫服侍的人最多,人应该在里面,但是这个角度看不着。
宁弯弯忙就指挥着铁蛋和栓柱往另一边滑。
这近处船只也多,几个孩子划船技术实在一般,一会磕到这家的船,一会碰到那家的船,惹的别人不停叫骂。
宁匪月的脸那是青了又青。
好不容易拐到了个视角好的地方,宁弯弯在看去,果然是看到凉亭中的石凳上坐着个跟自己哥哥差不多大的少年。
他脸上的表情十分的漫不经心,一只胳膊撑在了旁边的石桌上,托着腮,不时看看日头,似乎是有些不耐烦。
旁边有个穿着常服的年轻男子在低头劝着什么。
宁弯弯大概猜得出,砍头要在正午阳气最足时,这会时辰还差的远呢。
“这就是那什么世子啊?这也长的人五人六的啊!怎么叫这么个名?”
铁蛋吐槽。
“这名咋了?”栓柱还不乐意了:“咱村还有叫鸭梨的呢!”
罢他居然还朝人挥手叫了一声:“哎!世子!下来一起玩啊!”
宁弯弯差点没一头栽水里。
“闭嘴!”他们这船,几个人还要随时划船调整位置,是坐着的。
栓柱就在她前面,宁弯弯边边踹了他一脚:“想死啊!”
这世子这暴脾气,一来就杀十几个人,惹不起。
栓柱那话一出惹的众人是纷纷侧目,那世子还真听着了,视线就转了过来,似乎是愣了一下,脸上就挂上了笑意。
那种十分邪魅戏谑的笑,看的人心里发慌。
同时,岸边的内卫也厉喝了一声:“不得无礼!”
这一嗓子中气十足的,震得人心肝都能抖上三抖,栓柱立刻就怂了,缩着脖子不敢在出声。
“你们这几个孩子,快回来!”
这样以样岸上的宁怀运就看到了他们几个,忙跳着脚的叫他们。
“我不!”宁弯弯果断的拒绝:“在岸上我都看不着!”
“杀头有什么可看的!你一个孩子要吓出毛病来的,快上来,都回家去!”
宁怀运要被气死了。
“我就要看!”宁弯弯继续犟。
这机会可太难得了。
同在看热闹的铁蛋爹和栓柱的爷爷也注意到了这边,忙也挤到了岸边,一个拖了鞋,一个解腰带,指着自己的儿子和孙子骂。
“你个兔崽子,麻溜的给我上来回家待着去!慢一点我都抽死你!”
宁弯弯就这么被自己的伙伴无情的出卖了。
尽管自己是哇哇大叫着尽力阻止,船还是在大饶威胁下被划到了岸边,一个个的被大人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