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亦渊从来没想到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沦落到要和女人争风吃醋的地步。
但是他现在觉得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
他陷入了一个到底要不要嫁给沐初兰的僵局之中。
嫁的话,这关系到他身为一个男人的尊严。
不嫁的话,就如皇嫂方才所言,他的王妃之位极有可能会被别人夺去。
最最可怕的是,若是哪一天,他和沐初兰的身子换回来了,那他要怎么面对沐初兰娶的王妃。
他一直觉得,他这辈子的命运是和沐初兰紧紧绑在一起了。
却从来没想过,沐初兰可能根本不这样觉得,甚至说不定会背叛他。
夏亦渊瞬间觉得自己可能是大夏历史上最悲惨的王爷了。
沐花音回到了厢房。
距离午膳开始尚有一段时间,她便让人去请那位秦姑娘过来一叙。
秦姑娘听闻皇后请她,连忙随着婢女而来。
她踏进厢房内,俯身拜倒,十分恭敬道:“臣女参见皇后娘娘。”
沐花音并未立即让她起来,而是细细打量了她一番。
只见她鬓发如云,峨眉淡扫,铺在地上的裙摆上绣着朵朵牡丹,衬得整个人娇艳如花。
秦姑娘见皇后并未让她起身,也只是低垂着头。
似是感觉了上首传来的打量着她的目光,她微微抬眼,用眼角的余光,看见皇后正盯着她,面色有些严肃。
她连忙又将头低得更深了。
事实上,沐花音虽然身为皇后,但是平日里,她极少会以严肃的面目待人。
但这次不一样,面对这位秦姑娘,她得拿出几分皇后的架势来才行。
她特地沉了沉声,这才道,“秦姑娘,你身为秦相之女,想必从小也是饱读诗书的。”
秦姑娘不知道她说这话是何意,只好应声,“臣女自幼是蒙夫子教导,读过些书,但比起皇后娘娘,却不敢自夸饱读诗书。”
她这句话说得语气卑微,倒是和秦贵妃那目中无人的性子不同。
沐花音接着道,“那你应该知道男女授受不亲这个道理。”
话音一落,秦姑娘的身子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沐花音:“你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而王爷也还未婚配,不管怎样,你都不该披着他的衣裳。”
“让别人瞧见了,这像什么话。”
“难道你们秦家的家风就是如此吗?”
秦姑娘听出了她话里的严厉之意,当即俯身连连磕头,“皇后娘娘恕罪,臣女知错了。”
“臣女以后定当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沐花音见她态度还算端正,点了点头,“你先起来吧。”
“是。”那秦姑娘站起身来,却依旧低垂着头,瘦弱的肩膀还微微耸着。
沐花音细看之下才发现,她居然在小声抽泣。
从她侧着的脸庞上,依稀可见有晶莹的泪珠滚下,落在她手腕上,打湿了一片衣角。
沐花音连忙走过去,掏出帕子,摸着她的脸帮她擦着泪珠。
“这好端端的,你怎么还哭了呢?”
秦姑娘抽噎了一下,似乎是想要努力忍住让自己眼眶中泪珠不要流出来。
她轻声道,“臣女听了皇后娘娘的话,羞愧不已,所以才……”
沐花音把帕子塞到她的手中,看着她水汽氤氲,梨花带雨的双眸,凉凉道,“你可别哭了。”
“本宫最讨厌见女子哭哭啼啼的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把你怎么了呢?”
她这几句话里满是嘲讽之意,听得秦姑娘不禁一愣。
沐花音:“你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告诉你,豫亲王是本宫三妹的良配。”
秦姑娘彻底呆住了。
眼前的皇后似乎和她听说的有点不太一样?
沐花音见她不回答,脸上浮上了一丝不耐,“本宫说的话你到底听到了没有?”
秦姑娘连忙应声,“臣女听见了。”
沐花音:“你知道昨晚发生的爆炸吧,本宫这个人,狠心起来可是连自己都炸的,所以你最好安分守己一点。”
秦姑娘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沐花音:“既然如此,那你就赶紧滚吧。”
秦姑娘连忙滚出去了。
沐花音不禁沾沾自喜,总觉得自己这皇后的架子摆起来还是挺像那么回事的。
用过午膳后,一行人就收拾了东西准备回京。
沐花音觉得累了,不想步行下山,便选择坐上了马车。
这山上有一条盘山小道。
她坐在车里,马车晃晃悠悠的行着,晃得她都有些困了。
她往车壁上靠了靠,正准备睡个觉,车外却突然响起了一声马儿凄惨的嘶鸣声。
还有赶车的车夫的嘶吼声以及随行禁军的惊呼声。
伴随着这些嘈杂的声音,马车剧烈晃动了一下后,停了下来。
沐花音挑开车帘一看,只见人群中有几匹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狼正龇牙咧嘴,目露凶光。
而马车前的一匹马儿,被它们撕咬过的伤口淌着大片的血,因为吃痛受了惊,正扬起了马蹄,准备狂奔而去。
就在这时,一柄长剑贯穿了它的喉咙,高大的马儿身躯一斜,就要往地上倒去,带着整个马车倾覆。
沐花音正要跳车,就干净到有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身,轻轻一带,她就稳稳落在了地上。
夏亦辰那清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没事吧。”
沐花音摇了摇头。
不过片刻之后,那几只狼就被禁军当场毙了。
沐花音这才发现,他们所在的地方,正是昨晚她炸飞那几匹狼的位置。
想来这些狼是为了昨晚那些死去的同伴报仇,所以才会在此突袭他们。
然而他们人多势众,那几只狼除了伤了一匹马之外,并没有伤到任何人。
夏亦辰叫人重新换了一辆马车来。
队伍重新出发。
沐花音看着那陈尸荒野的野狼,想必不久以后,它们的尸体就会被山间的其他猛兽吃掉了。
她心里忽然有了一丝愧疚感,若是她昨夜没有杀那几只狼。
这些狼今日也不会在此袭击他们。
说到底,这世界本就是适者生存。
无论是狼也好,还是人也好,死了就什么都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