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回雁楼上,西北枫临窗而坐,好整以暇的看着一女斗两男的好戏。
但她的目光却落在了人群中那抹水蓝色的身影上。
桌案上放着一壶刚泡好的清茶。
茶烟袅袅。
她又看了一会儿,对侍候在一旁的随从吩咐道,“去吧。”
那随从领了命,匆匆而去。
长乐街上,众人眼看着那女子鞭打两个西凉汉子,心中十分解气,叫好声不断。
沐初兰更是看她的鞭法看的津津有味。
他来大夏,见到的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闺阁千金,还从来没见过会武的女子。
更别说这九节鞭本来就十分考验人的功底。
看她身穿的粗布麻衣,家境倒像是并不富裕。
那女子一套鞭法耍下来,绕了个鞭花,引得众人又是一番喝彩。
西凉虽已多年未与大夏起过战事,但边界的骚扰却一直不断,百姓本就对西凉的人无甚好感。
更别说这两个西凉汉子来到大夏居然还敢如此放肆。
众人心中本来就憋着一口气,此时见那女子将人打得节节败退,不免觉得出了一口恶气,倒是恨不得她直接把人打死。
那两个西凉汉子显然也是会些武功的,初时本来还带着些玩闹的意思,直到现在浑身上下挨了许多鞭之后,不由得恼羞成怒。
其中一人更是忍痛一把握住了鞭身,用力一拽,那女子力气到底不如他,差点被甩出去,招式一乱,瞬间占了下风。
官兵还没有到。
沐初兰眼见着那女子要吃亏,便弯腰俯身在地上捡了几颗小石子,手腕发力,朝那两个西凉汉子的肘部关节以及膝盖打去。
两人吃痛,顿时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抱着胳膊嗷嗷大叫。
那女子趁此机会,手中的软鞭一甩,缠上了两人的脖子,再用力一拉,两人再也动弹不得。
这时,张捕头也带着一队人马赶到了。
他吓退了围观的百姓,打听之下,才知道这女子原本是准备在此卖身葬父的,被这两个西凉汉子看到后,扔了些银子给她,就要将她拖走,她不肯顺从,这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张捕头当即让人将两个闹事的西凉汉子带走。
沐初兰戏看到现在,也差不多该收场了,正要转身离开,就听背后传来那女子的轻呼声。
“公子留步。”
他扭头,见方才耍鞭的女子正面带感激之色的看着他。
“刚才,多谢公子了……”
沐初兰微微一惊,他刚才扔石子的时候站在人群中,这女子居然能发现是他所为,果然是身怀绝技的。
他爽朗一笑,“不必客气。”
说完,转过身抬腿就走。
就在此时,背后又传来一声官兵的惊呼,“大人,这人死了。”
张捕头闻言,连忙蹲在其中一个西凉汉子的身旁,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胸口。
发现这人确实已经没有活气了。
张捕头将目光投向了那耍鞭的女子。
女子一脸愕然,“这怎么可能?”
她虽然用九节鞭缠了那两人的脖子,但是根本没用什么力,怎么会就把人勒死了呢?
她不敢相信的上前探了西凉汉子的脉息,心中随之一凉。
居然是真的死了。
这不可能!
她擅长使鞭,力道一向掌握极好,刚才她所使的劲儿,最多也就是勒出一条红印,绝对不至于将人勒死的。
张捕头这下也犯了难。
本来他听说西凉的人当街强抢民女,心中也是愤慨不已,想将这两人拿下,带回去好好教训一顿,好让他们知道来到了大夏就该夹着尾巴做人。
却没想到,现在闹出了人命。
这毕竟是西凉使团带来的人,往小了说是人命,往大了说就是两国外交。
这下非得惊动上头不可了。
心中衡量一番以后,张捕头挥了挥手。
身后的官兵立刻上前将那女子扣住。
“还请姑娘和我们走一趟吧。”
那女子连连摇头,“不,我没有杀人……大人明鉴,我真的没有杀人……”
她的目光中流露出乞求之意。
围观的群众不禁一阵唏嘘之声,心中虽然都暗暗为那女子感到十分惋惜,但这次却并没有一人挺身而出为她说句话。
毕竟,大家都看到了是她用九节鞭缠了那两人的脖子。
现在人死了,不是她杀的还能有谁呢?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官兵将那女子带走了。
人被带回了京兆府尹,刘大人刚听张捕头说完刚才发生的事,还未来得及询问那女子,西凉使节就带着人来了京兆尹衙门。
西凉使节在衙门的大堂内坐下。
刘大人连忙让人给他上了茶水。
他却冷着一张脸,“大人,这事还请你给本使一个交待。”
“那两人是我国公主最为器重的贴身护卫,如今公主正闹着要寻他们。”
“若是大人你不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们就只好进宫面见皇上,请皇上做主。”
刘大人一听到进宫见皇上,不禁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冷汗。
“还请使节大人回禀公主,这个事,本官自会给公主一个交待的,皇上日理万机,还是不要为了这点小事去劳烦皇上了。”
西凉使节一听,面色愈加不善,“小事?”
刘大人:“不不不,本官不是这个意思……请使节大人相信,本官一定会给公主一个满意答复的。”
西凉使节:“那不知道大人准备如何处理这事呢?”
刘大人:“是这样,如今案情还没查清楚,待查清之后,本官自会按照大夏的律例来处置的。”
西凉使节冷哼了一声,“事实都摆在眼前,刚才那么多人都看到了。”
“正所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更何况那两人是我国公主的心腹,单单偿命,未免也太便宜于她了。”
刘大人连声称是。
他苦着一张脸,那女子无权无势,若是判了她杀人偿命倒是不打紧,就怕西凉使节还要求什么金银赔偿,那女子又拿不出来,那才真是让他为难。
刘大人觉得自己这个京兆尹,真真是京城中最难做的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