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24章 他不愿做那样的人(1 / 1)风中柳泠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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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枫遇刺一事已经过去了些时日。

可这事依旧没什么进展。

沐初兰整日愁得寝食难安。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在朝为官有多不容易,吃苦受累也就罢了,最怕的就是发生什么事,还得担责。

这一日,夏亦辰宣他进宫。

他只能换了身衣裳,硬着头皮去了。

自从上次夏亦辰让他和刘大人一起负责这个案子以来,他就没进过宫了。

他跟着宫里的太监,走在长长的宫道上。

心里思索着待会见了夏亦辰,该怎么回禀。

夏亦辰正在御书房中。

沐初兰进殿后,垂头丧气的将目前的情况说了。

“臣弟办事不力,请皇兄责罚。”

他等了半天,夏亦辰却没有吭声。

他抬起头,见坐在上首的少年帝王也正表情淡漠的看着他。

半晌,夏亦辰起身,走到他面前扶起他。

“希望你通过这次的事,能吸取教训。”

五弟瞧着比以往还瘦了些,面上还带着掩不住的疲惫之色。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夏亦辰很清楚自家五弟的性子。

对于这次的事,他确实是已经尽力了。

沐初兰应声:“是。”

原本以为夏亦辰会发脾气责骂他,却没想到,就这么一句“吸取教训”就轻飘飘的带过了。

不等他松了一口气,就听夏亦辰又道,“从今天开始,你就降职为兵马司副指挥。”

“希望你认真履行职责,不要再让类似的事情发生。”

沐初兰愣住了。

他原本觉得巡城御史就已经是个很小的官了,没想到夏亦辰居然把他降职为一个更小的官了。

兵马司为巡城御史下设机构,副指挥乃是一个位处末流的七品小官。

几乎和最普通的小卒无异了。

这官,真的还不如不当。

他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夏亦辰倒是问起了他另一个问题。

“你腰间这香囊,是哪里来的?”

从他刚才扶沐初兰的时候,他就闻到了沐初兰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

和他腰间的香囊味道相差无几。

沐初兰托起自己腰间挂着的菊花香囊,不解的看着他,“这不是皇兄你赏的吗?”

夏亦辰眉头皱起,“朕什么时候赏你香囊了?”

他一个皇帝,就算要赏赐,又怎么可能赏这等女儿家才会送出手的东西。

沐初兰:“就是前几天啊,宫里的公公送到府上的,说是重阳节的赏赐,京中四品以上的官员都有……”

沐初兰本不喜欢佩戴香囊之类的东西,但这香囊的香味属实好闻,多一分显得浓郁,少一分则显得寡淡,再加上他今日进宫来见夏亦辰,所以才特地系上的。

夏亦辰原本无甚表情的脸,在听完他的话后,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好个沐花音!

他原本以为皇后送他的香囊是世上独一无二的,没想到她居然,给京中的官员都送了一只。

难道她不知道,香囊乃是贴身之物,不可轻易送人吗?

夏亦辰气得咬了咬牙,恨不得马上去凤栖宫将沐花音拎出来骂上一顿。

但他到底做了这么久皇帝,情绪管理功力已经炉火纯青。

只不过片刻,他的面上便又恢复了那淡漠的样子,仿佛刚才根本没有生过气。

他沉声道:“你今日既然进了宫,就去看看阿星吧,顺便也带他去看看皇爷爷。”

沐初兰闻言,心中暗惊。

他居然把这事给忘了。

以前的夏亦渊,经常没事就进宫晃悠,和夏星然太上皇混在一起。

自从换了身份后,他已经完全把这两个人给忘了。

好在后来他当了巡城御史,终日忙忙碌碌,夏亦辰倒也没察觉出什么异样。

他当即应下,“好,我现在就去。”

沐初兰走后,御书房内恢复了安静。

夏亦辰回上首坐下,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叩了两下长案,立刻便有一道人影出现在了殿内。

“皇上,有何吩咐?”

“派人将刺客的行踪告诉官府。”

西凉使节不是一直讨要一个交代吗?

那就给他们一个交代。

王大仁迟疑了一下,“皇上,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

这些日子以来,暗卫一直在暗中盯着国驿馆内的一举一动。

自然也包括那日国驿馆被刺客行刺。

暗卫后来跟了几天,才知道,原来那日的遇刺,完全是西凉公主的自导自演。

只是他们身为暗卫,只负责盯梢,没有皇上的吩咐,不能私自进行任何行动。

“朕就是要让他们知道,这里是大夏,不是他们的西凉,想在这京城翻出点风浪,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王大仁应声:“属下遵命……另外,要不要派人跟着豫亲王?”

夏亦辰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王大仁感觉到了那目光中的寒意,连忙辩解:“属下是觉得,最近王爷和西凉走得有点近,所以才……”

“不必,没有朕的吩咐,谁都不许轻举妄动。”

他是皇帝,暗卫自然只效忠于他一人。

所以王大仁才会提出想要监视一下豫亲王的想法。

毕竟自古以来,皇室为争权夺位,兄弟手足相残的例子数不胜数。

有多少皇帝,自从坐上皇位,就再也谁都不敢相信。

但他不愿意做那样的人。

他相信自家五弟,相信西凉就算把举国的金银珠宝都捧到五弟面前,五弟也不会因此而背叛他。

他尤记得,在他十一岁那年,父皇生辰,他亲手煮了一碗参汤给父皇。

那是他第一次下厨,甚至为了熬那一碗参汤,而把手烫出了几个水泡。

可他心中仍是欢喜的。

当他把参汤端到父皇面前,明明负责膳食的太监已经用银针验过了,父皇却仍是要他当着自己的面先喝一口,待见他面色如常,安然无恙后,才肯安心的喝下。

他到现在,都忘不了自己咽下参汤时心底泛起的凉意。

那是再暖的参汤都无法消融的冰冷。

他觉得很可悲。

一个人,如果活到连自己的妻子、孩子、兄弟都不能相信的地步,那该是有多么孤独。

可是皇帝就是一个这般孤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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