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豫亲王后,众人心思各异散去。
就连皇都不曾多言,他们这些做臣子的,自然当没看见刚才那幕。
夏亦辰回到宫中。
他屏退众人,独自在御书房坐了许久。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为何消失许久的虎符,会在五弟手中。
更不明白,五弟为什么不将虎符交给他,反而要瞒着他。
如同鬼魅般的暗卫,不知从何处而来,在桌案前跪下禀报。
“皇,今日一早,豫亲王回府收拾行装时,西凉公主曾拜访豫亲王府。”
桌案后的人半晌无声。
暗卫继续禀告:“豫亲王与西凉公主在府中密谈了大约半个时辰。”
夏亦辰声音沉冷:“知道了,先下去吧。”
自他派人盯着西北枫,五弟与西北枫有些交情他也是知道的。
可偏偏在这种关头,五弟居然和西北枫搅合在一起。
不由得不让人怀疑。
他的手指微微攥紧,五弟到底为什么要私藏虎符,难道,五弟他……
夏亦辰生生扼断了内心狭隘的猜想。
他与五弟相处多年,五弟绝对不可能是那种勾结敌国的人。
他忽然站起身,出了殿外。
……
早春时节,春风和煦,暖阳高照。
远处山峦绵延起伏,入眼皆是一片黛绿。
见惯了京城的楼宇亭阁,这踏春的好时节,城外景色本是极美。
沐初兰却无心欣赏。
他踏在西行的路,回想着方才在京城外送别的那幕,后背冷汗涔涔。
他不敢想象,若那时夏亦辰将他拦下,那会是个怎样的后果。
大庭广众之下,虎符居然堂而皇之出现在他的行囊中。
好在众人默契十足,无一人道破。
他抬手摸了摸藏在胸口的虎符。
并非他不愿意将这虎符物归原主,只因为叶琼的册子,写了这虎符至关重要。
他想回家。
哪怕拼了这条命,也想要回去。
只是,不知内情的夏亦辰,该如何想他?
沐初兰轻叹一声,继续前行。
大半日后,薄暮将至,金乌西沉。
眼看着附近荒郊野岭,无客店人家能投宿,沐初兰提议就地歇息一夜再继续赶路。
四名解差虽名义押送他,但对他是唯命是从,当下纷纷赞同。
几人将行李放下,又燃起柴火,有的去山摘了野果,有的去附近河边捉了鱼虾。
再就着随身携带的干粮,这顿饭虽然简陋了些,倒也将就过去了。
入夜,山野寂静,林间树梢冉冉升起一轮孤月。
一天的跋涉后,几名解差卸了刀剑,枕在脑袋下很快沉沉睡去。
沐初兰靠着棵参天松树,把玩着怀中的虎符,火光照亮他的半张脸。
他漆黑眼眸望着森森林间,心思深沉。
这虎符是他现下唯一的寄托。
绝不能出半点差错。
夜色漫长,森林静谧,细微的虫鸣声犹如催眠曲般令人昏昏欲睡。
火堆燃尽,只剩缕缕青烟。
沐初兰眼皮沉重,终究是熬不住困意,阖眼。
密林深处,蛰伏已久的黑衣人,犹如行走在林间的野兽,悄无声息靠近,将他们包围。
月华洒落,黑衣人手中长剑陡现寒光,毫不犹豫地刺入解差的胸膛。
沐初兰从睡梦中惊醒,发现眼前是一群蒙面黑衣人,乌压压的犹如暗夜恶鬼。
余下解差到底是训练有素的暗卫,身未动,已抽出枕下的长剑,与贼人厮杀起来。
刀剑相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在暗夜里迸出激烈火星。
沐初兰也抽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兵器。
他早就料到路途遥远,恐会强盗悍匪之类的贼人,却没想到,这才不过行了半日,就有如此遭遇。
他首先护住自己胸口的虎符。
可那些黑衣人的目的,似乎正是他胸前的虎符。
对方人数众多,饶是几名暗卫武艺高强,这些贼人身手也是训练有素,几番苦战下来,终是体力不支,落了下风。
黑衣人毫不留情将他们屠杀殆尽。
沐初兰心中泛着冷意,他知道自己今日是难以活命,倒不如,拼死一战。
若是死后能回去,那倒也省事。
他报着必死的决心,将手中的短刃挥舞如风。
可黑衣人将他团团围住,展开强烈攻势,不过片刻,他的身就已布满伤痕。
他腿挨了一剑,再也站不住,重重跪倒在地。
他已无力反抗,只能任由无数刀剑指着。
“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
愤怒的吼声犹如困兽,惊得林间鸟儿振翅而飞。
黑衣人却并不答他,只是舞着手中长剑,直直刺向他胸口。
“哧——”
长剑入肉,热血四溅,染红剑刃。
他的胸膛像是被贯穿一样剧痛不已。
鲜血大片濡湿了他的衣衫。
他犹如被抽去了生命的行尸走肉,扑倒在地。
有人蹲下身,伸手入怀,掏走了他胸前的虎符。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抬手拽住那人的衣袖,想阻止虎符被夺走。
那人却毫不客气地将他手踩入泥土中,随着细微声响,他骨骼断裂。
他却感觉不到疼痛,只是口中念叨着,“虎符……不要……”
声线细弱,带着几不可闻的乞求。
可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凭那人讥笑他。
“呵,胆敢拿走皇的虎符,死有余辜……”
一字一句,犹如最利的刀剑,捅在他心。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他眼前发黑,视线逐渐模糊。
四周死气沉沉的荒野,渐渐泛白,发出刺眼光亮。
他抬手遮了遮,再睁眼时,却发现自己置身一片白色的病房中。
是他久违了的医院。
他兴奋不已,环顾四周,却猛然发现自己正躺在病床,双眼紧闭,沉沉睡着。
有身材纤细的年轻女人扑在他病床周围嚎啕大哭。
那只剩一条直线的心电图,昭示着床的人已经死去。
接着,便是进进出出的医生护士,他们检查完床的人后,无奈摇头叹息,议论着什么。
沐初兰拼命去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可那声音细微,像是隔了几个世纪,他根本听不清。
只是零星听到“死了”、“救不活”之类的字眼。
他恍恍惚惚,似乎有点明白了。
原来现在的他,已经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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