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缓缓下楼,只觉得移动再稍微快点,腿马上就会抽筋。
看来该去租个有电梯的房子,转念又想,这房子也挺好的,具体怎么好,他却说不出来。
到“古早牛肉店”,预感果然很准,韩冰和齐诗诗正花枝招展地热聊呢。
唉,肯定是在笑我和吴兵,楚天心里忍不住痛骂吴兵,还学校长跑冠军呢?
楚天尽量让腿的演技好点,心里不太想和她俩坐,可是不坐身边,就不会被打击吗?
厚着脸皮在韩冰身旁坐下,韩冰微微一笑,身子朝里边挪了下,道:“楚天,你进来点吧。”
楚天身子挪了挪,却还不是不敢靠得太近,看了眼齐诗诗,道:“你是齐家庄的?”
他还是有点疑惑,倒不是怀疑齐诗诗不是,只是在想,他自我介绍时,齐家庄和楚家村这么近,两村关系又不一般,当时她为啥不肯说。
齐诗诗道:“是啊,最近齐家庄老揍你们楚家村,没好意思跟你说。”
又在神逻辑,最近因为十几年的河沙老问题,确实楚家村有村民私自去偷挖河沙,被齐家庄的给揍了,可是两村的村长都是亲家,早就摆平了,齐诗诗这样一说,好像是楚家村整村被齐家庄吊打,明显偷换概念。
楚天当然爱自己的村,可是也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和齐诗诗争执,不论谁去偷挖河沙,都该受到惩罚,揍不揍另说。
“你父母是谁啊?”楚天硬着头皮问道。
“你连自己村的人都不认识,别说我父母了,我还算经常回去,也不知道阿姨叫钟美兰啊。”
楚天心想也是,齐家庄他确实也没认识几个,那日钟展说的本村的楚云飞,估计也是有头有脸的,自己都不认识。
吃面的时候,楚天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齐诗诗也在场,他却不知怎么和韩冰开口,脑子里高速转着,面也吃完了。
把三人的单都买了,楚天道:“你们聊,我上班去了,不然该迟到了。”
齐诗诗道:“你是得积极点,月薪十万呢。”
楚天也不知她是给自己加油还是讥讽,临出门时,他又回头对韩冰道:“韩冰,你出来下。”
说完,不敢看齐诗诗,拨开门帘走了出去。
“韩冰,我们都是普通人,未必都有昨晚的运气,你小心点。”楚天还是忍不住交待道。
“我早上去跑步的时候,诗诗姐已经在那跑很久了。”韩冰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
楚天松了口气,要让他直接说出不要和齐诗诗走得太近,以免危险,他还真说不出口,昨晚虽然是因为和齐诗诗在一起才碰到杀手,可是人家救自己是实打实的,连防弹衣都要先给自己和韩冰穿。
看着韩冰的背影,楚天觉得,京城的早晨好美,他哼着小曲,步行往公司而去。
“他和你说什么?”齐诗诗吃了片酱牛肉,漫不经心道。
“噢,没说什么。”韩冰继续低头吃面,她虽然聪明,可是她不会撒谎。
“他让你别和我走太近,以免有危险,对吧。”齐诗诗嘴角一扬,苦笑道。
韩冰愣住了,她不是不会接,她智商高达180,可是对面是她敬重的姐姐,她不愿意用任何技巧。
空气凝结了几分钟,看着齐诗诗有些凄苦的表情,韩冰眼眶有点湿润,娓娓道:“姐,我是苏城的,我家在苏城的财富榜,应该也能排前五吧。从小到大,家里都是按照接班人的要求来打造我的。家里的生意,其实除了珠宝本身,其他我都不感兴趣。”
她说到珠宝,齐诗诗不由看了她脖子上的项链一眼,其实除了这串项链,韩冰身上也再无饰品,看不出特别钟爱珠宝啊。
韩冰又道:“小时候,父亲对我很严厉,等他发现我学什么都能让他放心后,他慢慢就不太管我了。他的事业越做越强,生意做得越来越远,也越来越疏远自己的女儿,时间、空间都是。”
齐诗诗道:“我父母也很忙,小时候都是我哥陪我。”
韩冰看了齐诗诗一眼,又道:“不是我矫情,本来父亲忙,顾不上我也是正常,只是后来,我慢慢发现,其实在我父亲的眼里,相比他构筑的商业大厦,我还真不算什么,那些才是他一辈子的心血,而我只是他的女儿。虽然如此,其实我已经比很多人幸福了。若换成我在我父亲的位置上,我想我可能也只能这样对待自己的子女吧。”
齐诗诗心道,你一会父亲不好,一会父亲好,那他到底好不好啊。
韩冰喝了口白水,接着道:“昨天你请楚天去状元楼,后来又叫上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反正总不是真心的。”
她说到这里,齐诗诗拢了下头发,假装要发飙,最后还是不好意思地笑了,面对韩冰,她还真凶不起来。
韩冰又道:“楚天他人真的很好,你那时看着明显是想欺负他,我就想反正我也没事,就答应你的邀请了,也许能帮帮他。”(去上班的楚天,忽然打了个喷嚏,不知道已经被人发了一张好人卡。)
齐诗诗嘟嘴道:“我请他吃饭啊,怎么是要欺负他。”
韩冰笑道:“你当时故意当我的面,挽着他的手,就是要让他尴尬呗。虽然你也不认识我,可是我有和他打过招呼啊,看见姐姐这样的美人儿和他勾肩搭背,我要是和他有共同圈子,还不传得人尽皆知啊,万一他有女朋友,他可就惨了。所以,你当时故意那样子,后来又要请他去状元楼,我就在想,非奸即盗。”
听到这里,齐诗诗花枝招展,笑啐道:“你才奸,姐姐请你们吃饭,鬼丫头居然想这么多。”
其实韩冰想和齐诗诗说的事情不提到楚天也可以,只是说到楚天,她不知怎的就多聊了几句。
韩冰接着道:“在那车上,你要给我防弹衣的时候,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齐诗诗道:“鬼丫头整天琢磨啥,我哪里知道。”
韩冰道:“那时也算生死攸关,我突然就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齐诗诗以为她是指她父亲在那种时候,不会把防弹衣给她,宽抚道:“那种时刻,姐姐我都很紧张,何况是没受过训练的普通人。就算你觉得有人不会把防弹衣给你,也是人之常情,不要苛求。”
韩冰道:“我没想过这个问题,而且那种时候,我父亲应该也会把防弹衣给我。商业大厦第一,下来是我母亲,再下来是我,然后才是他自个。”
齐诗诗气极,瞪大双眼道:“那你到底想说什么?”
韩冰道:“当时情况危急,谁会让给我,我不知道也不想求证,但你是真的肯把它给我。就象楚天,听我说你没子弹了,一个没受过训练的普通人,想都没想就冲了出去。”
齐诗诗道:“那这和你父母什么关系?”
韩冰动容道:“我一直以为,只有一种感情是单向的,不需要回报的,那就是父母对自己的小孩。可是当你把防弹衣给我,当楚天为了你冲出去......”
她没再说下去,她知道自己没必要再说下去了。
齐诗诗起身,冷冷道:“以后你俩就当做不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