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纱帐,明镜台,新人正襟危坐,仕女亭亭玉立,另有守卫昂首挺胸,正气凛然,好一和谐气氛。
红缇真予暗暗磨牙,好一声照看,特么就是胁迫!
红盖头是红丝而制,边缘绣了金丝戏水鸳鸯,边角坠了细碎宝石流苏,有人间缠卷云纹,更有九宫千浪之纹,精致程度全然不输一身盛装。
他吐了几下,几个气泡推开他眼前的盖头,那盖头一角只是动了动,又垂落下来,红缇真予可以透过盖头模糊地看到外面的景象,外面的人被红盖头的金丝戏水鸳鸯挡住不能看清他的真容,包括红缇真予脸上的表情。
门口来人了,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开始了,可以把新人带出来了。”
仕女弯下身要去扶他,红缇真予偏头看到伸过来的玉手,嘴角僵硬,这是怎样不齿的经历啊!
外面的女子走进来,道,“红缇公子,我叫渔影,是这次负责整场仪式、大宴的负责人,接下来的一切流程,渔影请您配合,勿生事端,否则殿下发怒,后果非你我所能承担。”
红缇真予不想说话,他觉得他退让到这个地步,什么后果他都能承担了。
“请。”
红缇真予起身,拂袖,越过仕女出门去。
渔影出手拦在他面前。
红缇真予看她,这一看,居然发现渔影长得比他还要高。
“红缇公子,九宫结界多,您还是让仕女扶着您吧,她们能破九宫结界。”
后面的仕女一人牵过他一只手,红缇真予不耐烦转头,发现仕女竟也比他还要高??
红缇真予:我才十六岁,我才十六岁,我才十六岁……
十六岁的他在承受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请。”
踏出阁楼的第一眼,红缇真予被秀到了。
原本是需要下楼梯走很多弯弯绕绕的地方,阁楼上愣是给开了一条仙气弥漫的长路,他被扶着踏上透着红光的云团,沿着这条软绵绵的路走,路两边站了整整两排,看不见尽头的队伍,皆着喜庆红衣,手提红色水晶灯笼,神色恭敬,红缇真予走到哪,他们的礼就行到哪。
红缇真予:“……”
我不值得,你们uk不必。
整个九宫氤氲缠绵,红缇真予只能看到云团前的景象,点点金光随流闪耀,好似不小心被卷入水中的金子等人拾取。
这条路很长,他身后的渔影贴心问,“公子累吗?可要添轿?”
红缇真予:“……我怕你们累!”
累个毛线的累!这才走几步?他有这么娇贵吗?!
半个时辰后,快要步入主场了,渔影吩咐身后的人,“快到了,你们都仔细些,能上高堂是你们的荣耀,要是犯了错,以后就没有这等机会了!”
“是。”
红缇真予抬眼看前方大开的漫天金光,仿佛不知疲倦的美人戏舞,和掩映于金色流光盛殿的宾客盈门。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盛殿巨门前,人满为患,红缇真予正好站在云团的高处,从上往下看,光是大门前,就有不下上千人。
渔影看他停住,以为是下坡了,红缇真予怕滑脚,于是挥了挥手,云团形成百里阶梯,“公子,请。”
红缇真予还是不动,有没有搞错,他之前看到的九宫明明没什么人,好吧,他看得也不是很多,但下面的人也过分多了吧?!
渔影再道,“阶梯下面路是平的,公子可以放心走。”
红缇真予有非常强烈的想要掉头跑掉的冲动。
渔影往前伸手,“请。”
下面有人注意上云团高处的人了。
红缇真予的服饰尤为亮眼,仿若立于云端的傲凤,正以睥睨之姿审视万物。
“新人来了。”一声惊呼,引来众人注目。
渔影低声道,“殿下和公主正在殿内等你。”
红缇真予看着那些兴奋跑来,想更近一点看他的人,只觉得头皮发麻,荒诞至极。
渔影看他还不动,不免有些急了,“公子,请您往前走!”
“哗啦”
水浪翻卷,云团大散,视线一下子被阻隔,红缇真予正要后退,突然失重,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摔下去的时候,一只手环过他的腰,带着他飞出散开的云团,红缇真予下意识抓住对方的衣服,回过神来,见到抱着自己的那人身上的金色流光,他全身都僵住了。
我
“哇”众人惊呼,目光随翩翩而过的双人从高处一直到殿门口。
水流打散了堵在殿门口的人,宫魇抱着红缇真予踏水飞入。
殿外的众人直到看不见人才收回目光,有的还未回神,有的则啧啧叹道,“是个妙人,是个妙人……”
有人感叹,“可不是,同时得了九宫大殿下和公主的喜爱,可不妙吗?”
有人哀叹,“可惜来的大人物多,不然我们也能进去瞧瞧此妙人的真容,可惜可惜……”
飞入殿内时,阻了殿外人的视线,迎来殿内人的目光。宫魇抱着红缇真予在大殿中间翻了个身,带着飞到高台上,宫魇在前,在退,他在后,在进,二人四目相接,红缇真予发誓,要不是宫魇趁他不注意给他上了禁制令他手脚无法动弹,他非得往他这张脸上抡一拳过去!
落到高堂上时,宫魇顺手从他的头顶往下顺了水流,这才稳住了差点被水流卷起的红盖头。
一只暖暖的手牵过红缇真予的手,红缇真予偏头,看到知余暖甜甜的笑容,他心里五味杂陈。
姑娘,我被你坑惨了。
笑,还笑?!
“这……便是大婚新人?”一道低沉的声音从高堂下传来。
红缇真予望下去,眼前阵阵发黑,外面的人多,里面的人更多!
虽然,只有高堂下有位置坐的人看起来才是主要角色,但他一点都不想被站在殿内角落那群密密麻麻的人观摩,更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知余甚至是宫魇掀红盖头!!
救命啊!
对了!
厄散呢?!
他师父呢?!
救命啊!
他仔仔细细扫了一圈,还没找到他师父,倒是找到令他全身发寒的人物,这时候,他是无比庆幸自己盖着红盖头,又是无比恼羞自己盖着红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