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筠怡的脸色不好看,一张妖媚的脸上,透着生人勿进的寒意。
沿路的人,只觉得这人虽长得好看,但是瞧着似高傲贵气得很,赶紧垂下头,迅速地从苏筠怡的身侧走了过去。
“想不想去酒楼吃点东西?”霁华见苏筠怡脸色阴沉,提议道。
想到村里的百姓,还在吃米糠,苏筠怡哪里有胃口吃得下东西。
她刚想开口拒绝,可是一抬头,瞧见霁华眼底的深意,似意不在吃饭,她便又点点头,同意了。
然后霁华似门清儿地,领着苏筠怡,拐了几个小道,走进了一家挂着金色大招牌,瞧着外面装修得也十分气派的酒楼。
虽然只是清晨,但是酒楼里已经是人声鼎沸,好热闹了。
而且在酒楼大厅的正中间,还摆了一个高台,上面坐着一个说书人。
下面围了好几圈,听书的人。
有人嗑着瓜子,有人吃着干果,品着茶,甚至还有喝着小酒的人。
酒楼里的一切,都如丰收年间那般光景,根本不似缺少粮食。
苏筠怡清冷的眸子里,寒意渐盛。
店小二已经忙得完全抽不出身来招待两人,只能抱歉地对他们笑道:“两位客官,随便找个位置坐吧,若是需要点什么,尽管吩咐。”
他话都还没说完,就听到不远处靠近窗户的桌子那边,一声浑厚的男子声音大声响起:“小二,再上一笼包子!”
“来了,来了。”店小二一边吆喝着,一边对霁华和苏筠怡抱歉地笑了笑,然后转身就抛开了。
苏筠怡这面容绝世,店小二自然想多和漂亮的人说些话,心情都好些,奈何店里的生意真是太好了,他也无暇分心了。
霁华领着苏筠怡,走到酒楼一处角落里,坐下了。
这个位置很是偏僻,就连说书的人,他们那桌都瞧不见,只能听见声音,所以很少有人会选择坐那边。
坐下之后,霁华为苏筠怡倒了一杯茶水,轻轻道:“喝点水,消消气。”
苏筠怡接过茶杯,双手紧扣,并未喝水。
若是可以,她真想直接杀到县令府去,明明忠县其他村落的人,甚至连伏龙镇的百姓都在被灾难折磨,为何忠县里歌舞升平,日子如常?
他作为忠县的县令,保护忠县百姓苏筠怡可以理解,但是伏龙镇、还有兰若寺下的村落,也是隶属于忠县的,难道作为县令,就不管了吗?
如此堂而皇之地区别对待,他不怕遭到天谴吗?
而且听村长的意思,这场霍乱,应该和县令吕业也脱不了干系,若是事实真是如此,苏筠怡一定要将吕业绳之以法,为那些逝去的百姓报仇雪恨!
苏筠怡想得牙痒痒,一直咬牙切齿,紧握着差别的双手,也使劲扣紧,因为太过用力,骨结都有些发白。
霁华见状,伸出右手手,轻轻地抚上苏筠怡的手背,左手小心且温柔地搬弄着苏筠怡的指头。
“别弄伤了自己。”霁华轻声细语,似乎在哄一个吃不到糖的孩子。
霁华的声音,低沉带着蛊惑,总能安抚苏筠怡的情绪。
很快地,苏筠怡就平静了一些。
“话说,我们县令,真是神机妙算,神仙下凡,若不是他一声令下,封住忠县大门,每日只能让三十名外来百姓入县,我们县怕是也和东北其他县一样,流民泛滥,粮食紧缺了……”
说书人,优哉游哉地摇着手里的扇子,说得那是义愤填膺,满心崇拜。
这个话题一起,下面的百姓就沸腾了。
“就是,就是,”本来在嗑瓜子的男人,猛地站了起来,将手里的瓜子皮往地上一丢,万分自豪道,“我说吕县令就是我们忠县的福星!不然,我们早就饿死了,或者染上霍乱死了,怎么会像现在这样,还有心情来听戏!大伙儿说是不是?!”
男人的话,引起满堂喝彩,每个人都七嘴八舌地陈赞着吕业。
甚至还有年轻的妇人,听到吕业的“丰功伟绩”,激动得眼眶都红润了。
苏筠怡瞧着这些人如被下了蛊那般,对那个吕业如此感恩戴德,愈发想要去县令府,好好会会这个吕业了。
她沉思了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望着霁华。
她的樱桃小嘴微微动了动,用气音说了三个字。
苏筠怡说的是“大长老”三个字。
霁华知道苏筠怡想要问的问题,墨黑色深邃的眸子轻轻眨了眨,肯定了苏筠怡的猜测。
苏筠怡想问,霁华的暗卫,装作大长老主动认罪,然后被县令的人,抓到忠县,是不是霁华刻意为之。
这确实是霁华的意思。
他早在先前,就察觉到吕业这人有问题。
就单单而言,在忠县管辖的伏龙镇发生霍乱封镇之后,作为县令的他,居然卧病不起,从未去过伏龙镇,甚至一点支援都未曾派出,这就很不合常理了。
虽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是这种救国救命之事都不愿意做,况且还是他职责范围之内的事情,他都没有做到,这就是作风有问题了。
所以霁华才让暗卫主动认罪,让忠县的捕快,将他抓到忠县来。
本打算让暗卫来忠县查探一番,打听清楚,但是却没有想到,在村落里,苏筠怡亲耳听到了吕业干的“好事”。
以苏筠怡的性子,来忠县了解清楚是必然,霁华就只能临时改变了计划,领着苏筠怡来忠县,亲自查个清楚了。
“这、这些算、算什么?”喝着酒的那个老头,人已经有些晕晕乎乎,听到耳边一片嘈杂声,他揉了揉耳朵,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手里还他提着酒壶,“老、老头子我、我还听说啊,我们那吕、吕县令,深得大师真传,会、会行医治病!”
“行医治病?”说书人也来了兴致,一手摇着扇子,一手摸着胡须,反问道,“老夫可未曾听说过县令会治病救人,虽说我们县令似神仙下凡,造福百姓,可是子虚乌有的事情,还是不要随意添加在县令身上,莫坏了县令的名声。”
听到说书人如此义正言辞的话,喝醉酒的老头子有些不乐意了,他举着手里的酒壶,对着高台上的说书人点了点,呵斥道:“老、老头子我、我何曾说过谎!若不是吕、吕县令,我、我们忠县,哪、哪里会一例霍、霍乱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