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吕业背后的高人,是前朝的皇亲国戚?”苏筠怡瞪大双眼,诧异。
霁华点点头:“前朝最后一位皇帝的亲弟弟,也是当时的摄政王。”
苏筠怡继续询问:“前朝覆灭,君瑞帝对那些人没有赶尽杀绝?”
霁华的瞳孔又是一缩,鼻音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他现在出来,是想……”苏筠怡拖了一个长长的尾音,然后对着霁华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霁华知道,苏筠怡的意思是,那些人是想推翻天佑国,但是说出来,被外面的人听到了,影响不太好。
所以他十分了然地点了点头,算是应证了苏筠怡的想法。
“真是贼心不死。”苏筠怡啐了一口。
现在天佑国虽然才建国十四年,可是百姓安宁,国泰明安,现在出面想要来推翻天佑国,不是又要将天下陷于战乱之中吗?
对于这种自私自利,不考虑天下苍生之人,苏筠怡最是厌恶和摒弃。
对于苏筠怡这毫不遮掩的嫌弃,霁华更是觉得内疚,自己居然会有怀疑她的想法。
这也让霁华下定决心,从经往后,无论如何,绝对不会再去怀疑苏筠怡,这是仅有的和最后的一次。
若是他做不到,就天打雷劈。
也就是今日开始,霁华对苏筠怡那简直就是言听计从,老婆的话就是最大,老婆说往东,绝对不往西,妻奴就此诞生。
“筠怡,”霁华开口,“这个吴长恩,我觉得你应该亲自去见见。”
霁华也决定了,从今日开始,除了那一件事,其他的事情,绝对不隐瞒苏筠怡。
所以,他这一次,根本未经过深思熟虑,趁着他来了,就带苏筠怡见见那个人。
“我去见?”苏筠怡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我认识吗?”
霁华点点头:“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和他很熟悉。”
熟悉?苏筠怡瞧着霁华面具下的眸子带着认真,似乎并不像在开玩笑。
她哪里会有熟悉的人?
这段时间的画面,如同快播电影那般,迅速在她脑子里闪过。
阵法、枯枝……
枯枝……
阵法……
苏筠怡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莫名地就揪成一团。
霁华见到苏筠怡如此,就知道,这小妮子,肯定是猜到了什么。
“真是他?”苏筠怡自言自语。
她希望这只是自己的猜测而已。
苏筠怡又抬眸,望着霁华,瞧出他眼底有些不忍和心疼,她的呼吸愈发急促了。
这意思是,那人真是他?真是如她猜测?
“我要去见他。”苏筠怡起身。
霁华点头:“我带你过去。”
“需要带那个吊牌吗?”路上,苏筠怡突然想起,赶紧拉住了霁华。
霁华摇摇头,轻轻地拉住苏筠怡已经有些冰冷的手:“不必,我能寻到他。”
苏筠怡的脚已经停了下来,她有些抗拒。
她从未想过,在以前想见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居然会有这种想要逃避的感觉。
霁华见到苏筠怡这模样,就知道,这小妮子,是踌躇了。
他也停了下来,安静地等着苏筠怡的决定。
若是苏筠怡不愿意去见,不愿意去相信这件事,那他也不会逼她,他会护着苏筠怡,不被那人利用。
而苏筠怡,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再次迈开了腿:“走吧。”
该面对的,迟早都要面对。
逃避,不是苏筠怡的性格。
若那人真是她想象中的那个人,苏筠怡一定会质问他,为何要隐瞒自己如此久。
霁华将苏筠怡送到城里最大的那家酒楼的时候,刚刚过了吃午饭的点,酒楼里的客人,比晌午吃饭的时候,少了一大半。
霁华带着苏筠怡,直接上了三楼。
这三楼,平日里并不对外开放,除非是酒楼里最最尊贵的客人。
三楼只有两个房间。
在左边的房间,霁华才停了下来,示意苏筠怡,人就在里面。
苏筠怡深吸一口气,轻轻地扣响了房门。
在这之前,苏筠怡用唇语,对霁华道:“在这里等我。”
霁华扬唇,他肯定是会在这等着苏筠怡的,也不知道这小妮子在紧张担心些什么。
“进来吧。”房间里,久久地才传出来一个洪厚却稍微有些轻柔的中年男人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苏筠怡浑身都紧绷了。
真的是他。
她推开门,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了,端坐在桌边的那个男人。
“一枝师傅……”苏筠怡缓缓开口,声音里出现了一丝察觉不到的哽咽。
被苏筠怡唤做一枝师傅的男人,从苏筠怡进来的时候,就一直眉眼里带着善意的笑容,望着她。
虽说苏筠怡从小就开始学习毒术,但是真真正正算下来,她平日里和师傅独处的时间并不多,就连交流,都少。
但是苏筠怡对这个这一世第一次有记忆的人,感情还是特别的。
对他,亦师亦友亦父。
苏筠怡都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丫头,过来坐吧。”一枝师傅对着苏筠怡招了招手。
不,应该称他为吴长恩了,前朝摄政王。
苏筠怡走过去,有些怒意,又有些委屈般,气鼓鼓地坐在了吴长恩的对面。
“喝吧,刚刚沏好的。”吴长恩给苏筠怡倒了一杯热茶。
闻着浓郁的茶香,苏筠怡先前有些烦躁的心情,一下就冷静了下来。
她已经许久没有闻到过这个味道了。
从回到苏府后,苏筠怡习惯的就是喝自己空间里出的花茶。
“我该叫你……”苏筠怡低头看着茶杯里浮在茶水上的那一片茶叶,顿了顿,才道,“吴长恩?”
吴长恩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而后才缓缓道:“名字只是个代号而已,无关痛痒。”
确实,那个名字于他而言,都是太过久远的记忆了。
自从前朝覆灭之后,吴长恩就再没提过自己的名字,所以他才会告诉苏筠怡,他没有名字,让苏筠怡给他随意取一个。
吴长恩,也就是苏筠怡口中的一枝师傅,还是和苏筠怡记忆里的一样,深沉寡言,整个人似笼着一层淡淡的忧伤,叫身边的人无法靠近。
苏筠怡以前不知道他这种天生的忧愁是来自哪里,但是在知道他的身份之后,苏筠怡倒猜出了一些,应该是家国破灭之后的无奈和心酸吧。
苏筠怡觉得,就算这样,吴长恩也不能为了自己,而做出会危及到天下百姓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