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四姑娘?”钟诚眨眨眼,忽地就笑了:“原来是咱们的小六心里有人了。”
秦允之干笑一声:“四少爷说笑了,他才多大,小孩子罢了。”
钟诚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胳膊碰了碰一旁的萧瞻:“瞧瞧,一样的十四岁,人家才是人不风流枉少年,你呢,难道你果真是不爱美女爱男颜?”
萧世子喜欢男人?
秦允之刚喝到口的茶水,顿时呛到喉咙里,忍不住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萧瞻眼神倏地瞪过来:“要你多嘴。”
钟诚呵呵笑着:“开个玩笑。”说着,姿态闲适地歪着头给自己倒茶。
萧瞻修长的手指却摩挲着手里的纸扇,若有所思。
在来泰昌之前,这一亩三分地的弯弯绕绕的,不说知道个十分,七八分是有。
这与秦家有来往的袁姓,他瞧一眼那侍卫:“袁?哪一个袁?”
侍卫低头:“小的不知。”
萧瞻视线便落到秦允之脸上。
秦允之没来由的心头一紧,喉咙也不痒了,老老实实地回答起来:“是刑部侍郎袁大人府上的姑娘。”
因袁滢雪身份在袁侍郎府上,属于不可说的人,秦家并不敢得罪薛夫人背后的薛阁老。
萧瞻眸光深沉,似已经想到了什么。
钟诚眼神一闪,心里却是百转千回。
这袁有仁傍着岳父薛阁老,短短八九年,就官至从三品的刑部侍郎,他夫人薛蓉的姐姐薛苒,乃是颜贵妃所出的长子平王的侧妃,平王府庶长子也是唯一的子嗣,便出自这位侧妃娘娘。所以袁有仁,也算是实打实的颜贵妃一脉。
而萧瞻,宫中的继后萧皇后,是他嫡亲的姑姑。
颜贵妃所出长子的平王,已经有了子嗣。
萧皇后年轻,又进宫六年才生了六皇子,才六岁,比平王的儿子还小七岁。
自古一入宫门深似海,更何况,宫中还有先皇后嫡出的太子周旦,太子妃所生的皇太孙周瑞今年十岁。
四方的势力胶着:年事已高日渐昏聩的皇帝野;心勃勃的颜贵妃;性情温厚得百官拥护,却才智平庸的太子;而这萧皇后,性情冷淡,所出的六皇子,比起前头有四个都已经给自己父皇生了皇孙的皇兄们,才六岁的他,自小还体弱多病。
这帝位怎么瞧着都是与他无关的,但是他背后却站着坐拥大西北的舅舅安国公,还有萧瞻这么一个深不可测的表兄。
钟诚不愿再想下去,人都道他们皇亲国戚,是多么的锦绣富贵,却不知道高处不胜寒。
秦文之进了当铺,采芹满心懊恼,怎么遇到了这位难缠的小爷。
她不得不上前行了一礼:“给六少爷请安。”
秦文之瞧着那当铺掌柜的还拿着那只金镯子,就忙说:“你们可是手头有些紧?我这里有,你先拿回去给你们姑娘用吧。”
说着,叫平安掏银票。
平安机灵,掏出两张来。
少爷月钱一月不过二十两,这两百两银子,还是少爷前阵子缠着大少爷要的,就要往采芹手里塞。
采芹记着袁滢雪的话,忙丢开手,怎么也不要它:“我们姑娘交代了,与公子无亲无故的,怎么好拿公子的东西,请公子自重。”
秦文之脸色一怔:“她说我们无亲无故?”
瞧着秦少爷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采芹忙说:“姑娘没说你们无亲无故,只是那意思,那意思是,小时候不管怎么样,没人说什么,这一年大二年小,再像小时候那样,秦少爷您倒是无所谓了,我们姑娘……”
她欲言欲止。
秦文之心里又是酸又是苦的:“我一心都是为了她,她还……”
“秦少爷!”采芹急了,她都要生气了,话都说到这里了,秦公子怎么还大大咧咧的,说什么他一心都是为了她这样的话。
“我们姑娘以后还要嫁人呢,秦少爷如果真有这样心思,就等我们姑娘大了,再请贵府的长辈做主就是,不要自己凭着性子乱来。”
采芹说完,便催着掌柜的快些鉴定,也顾不得跟掌柜的拉扯着金镯子曾经值多少钱,掌柜的给了五十两,便拿了手里,急匆匆的去了。
秦文之愣愣地看着采芹似躲避瘟神一样的跑了,想起前些天的事来。
他好不容易买通了她贴身小丫头,领着她到袁家后角门相见,大半年没见,她个头长高了,也更好看了。
只是没等他说两句话,她就急得要走。
她对他避如蛇蝎,不过一朵紫玉珠花,她都不要。
离了当铺,秦文之便失魂落魄的回了秦家。
他生无可恋一般,一头栽在床榻上,直挺挺地躺着。
平安吓得心里发急,但是不管他说什么,秦文之都瞪着眼睛听不见。
平安急的不得了,这事又不好跟别人说,大太太知道了也肯定要责罚自己,只好在一旁守着。
谁知没多久,老夫人跟前的杜鹃姐姐来了,说老夫人请六少爷。
平安只得愁眉苦脸地送了秦文之出了院子。
容华堂。
瞧着他没精打采的样子,秦老夫人便皱了眉。
“给老太太请安。”秦文之上前行了一礼,转头一看:“母亲也在?给母亲请安。”
行了礼,便往一旁椅子上坐下,没骨头一样的歪着。
头一抬,发现了坐在对面的秦允之:“大哥也在。”
他有气无力的样子,叹一口气,便低着头默默的出神:采芹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着秦文之这幅样子,廉氏就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瞪一眼小儿子。
要是在明心堂,早就骂了,她小心地瞧一眼上头婆婆的脸色。
秦老夫人微微蹙眉:“六儿这是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杜嬷嬷,快去广仁堂请了王大夫来。”
杜嬷嬷应声要去。
秦允之冲着秦文之冷哼了一声:“杜嬷嬷别去,咱们家的小六可是得了相思病的,请再好的大夫,也没用。”
秦文之是在出神,但是耳朵不聋,听了大哥的话,不由的羞红了脸。
“大哥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得这个病了。”
他的心事连大哥都知道了?怪不好意思的。
廉氏再忍不住了:“别说你大哥胡说,娘倒是要问问你,今天叫你陪着萧公子还有钟四公子,你为什么半路上就跑了?”
想起这个,秦文之想了想,皱了眉:“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就是逛街少了我一个,他们俩不会在意的。”
萧瞻和钟诚的确不在意,但是秦家却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