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人坐好,阎立又上前喊道:“大会第二项,请翟仲武寨主代表众位寨主讲话。”
说完之后,自己退在一边,将位置让给翟仲武。
翟仲武起身来到高台中央,轻咳一声。
“诸位!我是玉龙山翟仲武,今日能请到众兄弟来到玉龙山共襄盛会,是我翟某人的荣幸,也是我们玉龙山的荣幸。”
翟仲武并未如阎立那般高声嘶吼,但他的声音却是传遍场地每个角落,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我玉龙山从大魏王朝末期建立,至今已经有一百余年,作为一个绿林山寨可以说是历史悠久。从我上山来算,也已经有二十多年了。”
“在这二十多年里我是深感绿林人的艰难。每日都提心吊胆,担心官府剿杀,整天打探消息,准备与人厮斗。出去都吹着说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秤分金。可实际呢?吃的是粗茶淡饭,穿的是粗布麻衣,住的勉强能遮风挡雨。其实就这样还算是好的,有的小寨,可能是吃了上顿没有下顿,时不时的还要去干点偷偷摸摸的事才能凑合活着。年头差咱们咱们吃不饱,年头好咱们也撑不着。这些难处,别人谁会懂得,只有咱们自己知道。”
“不过这能怨谁呢,毕竟这条路是弟兄们自己选的。但是要是有太平日子过,谁会愿意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讨生活,还不是这世道给咱们逼得。”
“那些皇帝王爷、文官武将、知府县令不是在这边圈地,就是在那边包山,让咱们大伙都成了他们的奴才,整日里干活也不过是给一口让你饿不死的饭吃。他们呢?整日里吃喝享乐,过着骄奢淫逸、酒池肉林的生活,他们不但不感激咱们这些奴才,反倒是使劲的抽打、驱赶,甚至是一个小小的衙役都能骑到咱们头上作威作福。”
“我为什么上山入伙,当年我们翟家本是楚州大族,只不过是因为一点小事得罪了一个衙门捕头。没想到那捕头竟然栽赃陷害我家结交山贼,借着朝廷扫除山贼的风头就将我们全家都捉拿入狱。严刑拷打问,屈打成招。男的全部杀头,女的充入官妓。整整七十一口,除了我无一幸免。”
“如我这般的弟兄,不在少数。都说咱们是拦路的土匪,杀人的魔王。但要是和这些贪官污吏比起来,那咱们可差得远了。咱们抢劫钱财,还知道给人留下口粮盘缠,可这些贪官酷吏,整起人来却是抄家灭族。无论是大魏还是如今的梁国,无论是哪个皇帝在位,无论是风调雨顺还是民不聊生,咱们过苦日子的还是过苦日子,那些作威作福的永远骑在咱们头上作威作福。”
“我有一个梦想,这个梦想从我逃出楚州大牢的时候就一直深深的扎根在我的心里。”
“我梦想有一天,我能保护好我的家人和弟兄,让他们永永远远都不用再被别人欺辱。”
“我梦想有一天,我能带着我的孩儿回到楚州翟家大院,给列祖列宗上一炷香。去我父母和大兄的坟头看看,和他们说说话。”
“我梦想有一天,我能光明正大的去城里逛逛,看看那些繁华的街市,坐在酒楼茶馆里,听一段小曲。”
“我梦想有一天,我能不再被别人随意陷害、随意冤枉、随意鞭打、随意杀害。我要掌握自己的命运,我要让这世道的不公永远不要降临到我的头上,我要这世上再没有人能够随意的陷害、冤枉、鞭打、杀害于我。”
“后来我明白了,只要我们变得凶狠,别人就会怕我们。”
“各位兄弟下山办事的时候,也被人称一声大王,可他们只是怕咱们,并不是真的佩服咱们。只要咱们是匪就只能在这荒山野岭称王称霸,永远也上不了台面,永远让祖宗跟着蒙羞,永远让咱们的儿女和咱们一样,窝在这匪窝子里。”
“以前,我只能暗暗在心中怨恨,恨贪官、恨世道、恨老天。不过,现在我不再恨了,我只恨我自己不能变得更强。我相信众位弟兄心中肯定都和我一样有着委屈和不屈,都和我一样希望再也不想受到不公正的待遇,现在咱们的机会来了。因为老天终于开了眼,这世道也终于变了天。现在朝廷无能、官府无力、军队无饷、百姓无粮的乱世,而乱世出英雄,这正是咱们绿林好汉出山创下一番事业的好机会。”
“没错,咱们就是要造反。造这官府的反、造这梁国的反、造这天下的反。有人说造反可不像咱们占山为王那么简单,倒时候面对的就是军队而不是捕快了。你们能行?我说我们绿林中的男儿,都是响当当汉子,从来没有怕死的!我们死都不怕,还怕造反?”
“而且我们占据着甘州大大小小的山川,全都是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的用兵之地。只要我们占据甘、宿二州,进可攻宁州、楚州,退可据险而守,可算是占据地利。
“我们从来都不是孬种,只不过从前没有机会罢了。现在时机来了,我们上应天时,下占地利,人和更不必说。天时、地利、人和,全在我们手中,何愁大业不成!”
“到时候,众弟兄再不用为吃喝女人而发愁、不用为金银财宝而劫道、不用为夜里惊醒而害怕,每日里官道跑马、都城游街、金殿痛饮、夜夜笙歌,岂不快哉!”
“到时候,各位寨主、头领都是封王封侯,各位弟兄都是将军、太守,出门车马如龙,回家仆婢成群。住的是高门大院,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用的是金银漆器。数不尽的奇珍异宝,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想想吧,弟兄们,你们是愿意这样窝在山上继续过着这种有今天没明天,吃上一顿肉喝上一碗酒,就高兴的像过了年似的日子,还是想咱们众弟兄一起去抢了这一片江山!”
翟仲武扫视一圈,看着底下红了眼睛的众人,高举起右手。
放声喊道:
“弟兄们!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翟仲武站在台上豪气干云,高举着手臂,就像一面旗帜。
众人站在台下群情激动,高举着双手,就像在朝拜领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