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哪，有个人。他的爸爸妈妈死了，跟着哥哥嫂子过日子。

后来，哥哥嫂子要和他分家。给他分了一间茅草屋，一只老黄牛，还有一个破犁头。

接下来，这老黄牛带着这人看仙女洗澡，后来就有了媳妇、孩子，还有个王母娘娘当丈母娘——

呃，这个故事不行，大宝听不懂。还得回答他什么是哥哥嫂子、茅草屋、老黄牛、犁头、丈母娘。

袁沐沐疯狂运转大脑，在母亲给自己讲的故事里找一个比较适合给孩子讲的。

换一个。

从前哪，有个人，这人太懒了。懒到什么程度呢？他父母要出门，给他把大饼弄个窟窿出来，套脑袋上。

后来呢？后来饿死了。

为什么？因为他只吃脑袋前面的，不会动手去转一转大饼，脑袋后面的没吃，就饿死了。

呃，这个好像也不太好讲。什么是懒呢？大宝还不能理解这个词。

而且吧，孩子学话特别快。幼儿园刚开始网上授课的时候，有个故事说的是臭粑粑臭狗屎这些不怎么好听的词。故事的本意是让孩子不说这些词，谁知道，大宝听过之后，只是记得这两个词了。不让说，倒是记不住。讲这个大饼的故事，这孩子肯定只记住懒了。

再换一个。先讲个简单点的。

“从前哪，有个小孩。”袁沐沐开始讲了。

“妈妈，什么是从前？”嗯，从前大宝也不知道。

“江江，不要碰水杯，你会把水倒了的。”还得瞅着小宝，昨天这水杯没扣盖子，就把水倒了一沙发，现在还没干。

“妈妈，弟弟不乖。”嗯，弟弟不乖，你也不乖。

“妈妈，接着讲嘛，什么是从前？”

“那就没有从前，有个小孩，他不听爸爸妈妈的话。他自己一个人爬到高高的椅子上，”小宝拿着一块拼图玩具就要往嘴巴里面塞，“江江，这个不能吃，吐出来！”

拼图玩具是吐出来了，也有不少口水一块流到了地板上。

“大宝等一下哈，妈妈把这里擦干净，你看看弟弟把口水弄到了地板上。”

擦干净了，“要不要妈妈给你讲故事了？”看见大宝自己去玩六面画了，袁沐沐觉得有些好奇。

“不要了。我知道后来怎么样了。”哟，还知道后来呢。

“后来怎么样了？你怎么知道的？”

“小老鼠，上高高，偷油吃，下不来。小孩子下不来，肯定要找爸爸妈妈。”这都什么和什么？那是小老鼠，上灯台，怎么成了上高高了？算了，不让讲更好，袁沐沐觉得自己脑细胞要死不少。

“那你自己玩一会，妈妈看看手机。”

“好的。”

看看时间，过不多长时间就要做午饭了。真是，这陪孩子玩时间过的可真快。

孩子长大，大人变老，世间规律，就是如此。

袁沐沐记得自己小的时候，也让母亲给自己讲故事。不过，她可没用过讲故事这个洋气说法。那时候用的是什么呢？“拉呱，拉个呱。”

“说书拉呱，都是劝人方。”这是母亲说过的话，说的是无论是说书还是讲故事也就是拉呱，都是劝人向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都是故事的经典含义。

只是啊，故事是故事，现实远比故事复杂。难道故事里那些善人在有了善报后就幸福一辈子吗？那些恶人，在恶报之后，他们就不会作恶了吗？

没有答案。

在母亲的故事里，杀了姐姐嫁人的人最后被淹死，姐姐也不会再活过来。还有很多受苦一辈子，老了享福。

可是好人不是应该一直幸福，或者只是苦一段时间才对吗？

故事里总是劝人向善，说的是今生吃的苦都会变成来生的福。袁沐沐觉得不对，应该是今生吃的苦都是前世做的恶，不过这样一想，那今生的业报都是前生的恶或者来世的苦，那和今生的我有什么关系呢？

想起村里有个婶婶信教，那真是真心去信。就算农忙的时候，也骑着自行车到周围几个村里“送福”。嗯，这就是他们传教的说法。这么真心的信？是不是应该有些好的回报呢？

她家的叔叔，四十几岁，得了疾病很快就去世了。留下婶婶和两个未成年的子女，听不幸的不是？好多人劝婶婶不要再信了，婶婶却说，正因为信这才四十几岁才走，不然走的更早。

让听到这话的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反驳。

这婶婶信的教让人只做好事，不做坏事，不和人吵架。有良心的人都不会去做坏事，还要专门去信个教吗？这些事在袁沐沐头脑里冒个头又缩回去了，别人的人生别人才懂。

不过哪，人还是要有良心活着才舒服不是？那些没了良心的人，和他们也讲不来不是。看着眼前玩玩具的孩子，袁沐沐也觉得还是向善的好。

小孩子现在听不懂太复杂的故事，他们听的只是故事里有什么有趣的、好玩的、好吃的。几个小猪一起捉迷藏了，小猪和妹妹去给爷爷奶奶送礼物了，和爷爷奶奶上山采蘑菇了。这都是幼儿园线上课程里，老师给讲的故事。

一阵臭味传过来，嗯，肯定是小宝拉臭了。

“江江，你是不是又拉臭臭了？”

“噔噔”江江跑到窗帘后面，把自己用窗帘藏起来。这孩子！

昨天也是，拉了一包臭臭，还用手捂着嘴巴“啊啊”大叫，难道不是臭味熏着自己了吗？

大宝这么大的时候，就会自己说臭臭尿尿了，江江比哥哥说话不只晚了一个月。

耐心擦完屁屁，又洗屁屁，穿上尿不湿，拍屁股一巴掌，“玩去吧！”

还要把地上的水拖干净，再洗手。

抬头一看表，这时间，嗯，得准备中午饭了。讲故事，擦臭臭，这一上午时间啥都没干。袁沐沐去年在小宝不吃奶的时候，就想自己去考个普通话证，再看看能不能参加个自考，这都四月了，啥都没干成。

而且，考试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事，袁沐沐也怕自己学个半途而废。

用李诚实的话说，“你就是嘴上会说，你考个看看吗？”

李诚实一直看不上袁沐沐的专科学历，那你自己呢，不过才是个初中。看人家硕士毕业一个月好几万，明明羡慕的不行，就是看不上自己老婆的文化，这是什么心理？